所有情愫都是有跡可循的。
沒有憑空而來的情愫與愛戀。
一切的尋覓與靠近,都會在途中,留下蛛絲馬跡。
旁人或許看不懂,或許看不到,或許沒留意,但雙方主角怎么可能毫無反應?
又不是富康大長公主那樣的偏癱,失去了知覺。
尚家哥哥斂眉凝了凝,隔了半晌,方抬起頭扯開嘴角笑了笑,伸手拱了拱,語聲溫和,“是,您說得有道理。”
含釧抿了抿唇,再向尚家哥哥福了福,便朝外走去。
齊歡左看看右看看,隔了一會兒,才一跺腳跟上了含釧。
回了木蘿軒,含釧也顧不得吵吵左三娘,換衣裳、烘頭發、找鞋子、敷粉描眉一氣呵成,再拽著左三娘回了席上,一把蟬塞到她家娘親的懷里。
就此,含釧也算是功德圓滿,阿彌陀佛了。
等到夜里,各家各戶陸陸續續都走得差不多了,就留了幾個十分親近的人家鬧洞房,待滿面紅光的新郎官進了正院,含釧這才完全松懈下來,在院子里找了張太師椅坐下瞇眼休憩,迷迷糊糊睜了眼,卻見徐慨一張大臉出現在身側。
含釧被嚇了一跳,驚嚇之后便笑了起來,伸手狠狠捶了徐慨一拳頭,“...你走路沒聲兒呀!”
冰山臉融化,徐慨笑得很溫和,“特意走路沒聲的,害怕驚醒了你家老太太。”
終于不怕驚醒他那笑面虎大舅哥了。
大舅哥入洞房去了。
哪有空管他呀。
徐慨說著便坐了下來,看院子里一片狼藉,紅綢紅布鋪了滿滿一地,一邊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邊笑道,“都說今天廣進伯的婚事很熱鬧,白天來不了,晚上總要來討一杯喜酒喝吧?”
徐慨倒是想來。
只是為避嫌。
他和含釧如今還未成親,本該避嫌。
且皇家今日只有女眷前來,他一個成年皇子獨身而往,總是不合適的。
含釧見徐慨說是討喜酒喝,卻只給自己倒了盞茶,想了想彎下身子從椅子下方掏了壺沒喝完的盧酒,問徐慨,“喝嗎?這酒還成,味道比較清雅,淺淺喝兩盅,明兒個也不影響你上朝。”
徐慨笑著擺擺手,“留著吧,等明年初春喝。”
明年初春,是他們的婚期...
含釧想笑,可心里記掛著左三娘有些笑不出來。
徐慨敏銳地感知到自家小姑娘情緒不太好,笑斂了斂,“...今兒個有不好的動靜?來的客人不長眼睛?還是出了紕漏?”徐慨掐了掐小姑娘的臉蛋子,笑著哄,“說說看吧,我沒幫著你解決,至少能聽一聽你抱怨不是?”
含釧一下子笑了起來,拍了拍徐慨掐臉的手,想了想,她實在是找不到人說話了,便絮絮叨叨地將今兒個傍晚的事兒說道出來。
“...落水不醒,我是知道幾分的——人是要嘴對嘴地呼氣,還要摁壓胸口,才能救回來,否則那口水一直嗆在喉嚨里,人是不可能醒過來的,搞不好還會窒息而死。”
這是含釧之后說話狠戾的原因。
尚家哥哥至少嘴對嘴呼了氣,至少摁壓了三娘的胸口...
含釧嘆了口氣,“...也不知此事如何善了,若尚家哥哥真的當做什么也沒發生,就算三娘哭、難受、執迷不悟,我也一定要勸解她盡早相看、早日定親...”
可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