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的是,令狐看上去好像也只剩一口氣了。
秦晞懊喪地松開手,卻覺她沒骨頭似的順著他整個人往下呲溜,竟已暈了過去。
不曉得什么緣故,她像是掉進過水里,衣服和頭發都結了冰,而且看著像是在地上被拖了一段,衣衫破裂,斑斑點點的血跡滲出來。
可她最重的傷在手腕,被鐵荊棘術刺穿,血流不止。
真是沒常識的大荒人,鐵荊棘術怎能碰?
無名的怒火開始灼灼跳躍,找不到可發泄的對象。
秦晞一言不發療完傷,脫下身上的霜色氅衣罩住她,便在此時,行宮內傳來動靜,修士們終于吵吵嚷嚷地找出來。
他們多數是被姜書用冰水潑醒的,一個個滿頭結冰,什么情況都沒搞明白,就被告知外面有妖君要戕害太上脈,只得慌忙出來尋找,此時乍見萬鼠妖君幾乎成了老鼠干,登時紛紛驚呼。
趙振面頰上猶帶被抽出來的紅痕,只急急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這鼠妖莫不是那個被褫奪了封號的?為何他……”
秦晞掃視一圈,沒見著周璟,便道:“這些回頭說,我先去找叢華。”
趙振終究老成些,急忙攔住:“榣山甚廣闊,只怕還有什么厲害妖類潛藏,萬鼠妖君和這位師妹先讓我師弟妹們送回水榭,我們剩下的去找叢華兄,有紫合鏡在,斷不會錯過一絲痕跡。”
送回去?又讓她在這危機四伏的地方離開視線?不可能。
秦晞一把將昏迷不醒的令狐蓁蓁抱起:“我帶她一起。”
*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周璟失蹤了。
修士們幾乎把榣山翻了個底朝天,他卻像一片融化了的雪花,毫無痕跡。
趙振見秦晞眉頭緊皺,便安撫道:“叢華兄修為精湛,不至于被大荒這里的妖所害,等天再亮些我們上妖獸坐騎再細細找一遍。只怕行宮那些妖兵守衛也要醒了,此事絕不能叫他們發覺,我們先回去。”
秦晞低聲道:“……他是被劫走了。”
周璟于劍道武行上十分犀利,術法卻不算上乘,遭遇摧魂陣自然更難以脫身。他倒是不擔心周璟輕易丟命,身為太上一脈的修士,比眼下更可怕的危機都遭遇過,唯一不確定的是,昌元妖君究竟打算干什么。
如今想來,炎神之宴下,妖氣被壓制到虛無,修士無法察覺,且神跡素有惑人失蹤的傳聞,確然是動手的最佳時機,可見這是布置周密的計劃,絕非沖動行事。
然而,為何?
大荒的妖君們雖然個個囂張跋扈,但能當上妖君,總歸要有些眼光見識的。百年前一戰,太上脈讓大荒吃足了苦頭,連荒帝也要讓三分,兩個妖君卻陰魂不散,從南之荒追到西之荒,難以相信是為了欒木與臷民莊憤恨至此。
“回水榭。”
他有很多話要問萬鼠妖君和那個牡丹花妖。
誰想水榭里卻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眾修士剛踏上九曲橋,便見白玉臺上橫著一只巨大的銀色收妖鈴,本應被困在其中的墨瀾伶人正被一位絕色女妖提在手中。
女妖長裙如金光織就,身量高挑,正是忘山伶館的虞舞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