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虞舞伶并不想旁邊有人打擾,秦晞輕輕把令狐蓁蓁放在地上,抬手又解下一直拴在發辮上的玉清環,放進她外面氅衣的袖子里,聲音很低:“衣服不要脫。”
“少年郎疑心重。”虞舞伶語帶譏諷,“占不了她多久,快些讓開。”
秦晞笑了笑,轉身也進了水榭。
“哪兩件事?”令狐蓁蓁揉著莫名疼痛的腦殼兒,望向虞舞伶,“說吧。”
這位蛇妖舞伶顯然很欣賞她的干脆利落,千嬌百媚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意:“先說第一件,我找你要墨瀾真身的緣故。館主對阿初的審問已結束,確認當日對兩位三才門修士出手的人正是墨瀾,為防她逃跑,我才親自來榣山尋她。”
令狐蓁蓁偏頭想了想,當即伸手入懷,取出一朵巨大的墨玉牡丹,原本重重疊疊的花瓣已被她削去小半,整朵花顯得十分黯淡。
“把第二件事說完,我就把真身給你。”她說。
虞舞伶特別喜歡她這般快人快語的作風,又笑了一下,正要開口,卻聽原本昏迷不醒的墨瀾發出嘆息般的呻吟,微微一動,竟是醒了。
“真身……真身……還我……”她聲音極痛苦,兩手在雪地里無助地亂刨。
虞舞伶長長的金色裙擺忽如蛇尾般扭曲款擺,重重壓在她背上,她聲音極冰冷:“墨瀾,你可知罪?”
墨瀾喘息粗重,過得片刻反而安靜下來,淡道:“那個小蝶妖把過錯都推給我了?”
虞舞伶緩緩道:“她叫阿初,她為你而死,你連她名字也不愿提。”
“死?”墨瀾愣了一瞬,又笑起來,“是你們殺的,反倒怪罪我,什么道理?”
“你真不知是什么道理?”虞舞伶反問,“阿初年幼又愚魯,成天盼著早些長大,做真正的伶人。她那么仰慕信任你,你說的那些修士泡酒的鬼話,她怎會不信?”
墨瀾還是笑:“我不過與她提了一下,事情都是她一廂情愿做的,現在卻來怪我?”
虞舞伶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她既沒有怪你,也沒有牽扯到你,是館主用了搜魂術勾出來的記憶。你見多識廣,自然曉得搜魂術是何等酷烈術法。她下午剛死,死前一直在哭,求我放過你。她總說這是心甘情愿,可我替她不甘愿。”
說到這里,她移開視線不再看她,又道:“你覺得阿初什么都不知道,你錯了,她什么都知道。”
起初只是一只小蝶妖出于本能對花妖的仰慕。花妖美麗溫柔,和蛇妖舞伶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與小蝶妖偶爾談談心,替她排解那些天真而愚蠢的憂郁。
對花妖而言,這只是最平凡的往來,為了在伶館安身立命,她和誰關系都不錯。可是小蝶妖將她引為知己,什么話都愿意和她說,什么事都愿意相信她。
“昌元妖君派人與你私下聯系,阿初是知道的。”虞舞伶的聲音漸漸不再淡然,“你成心把她拉下水,騙她修士泡酒,讓她替你藏匿三才門修士。她知道你沒把話說全,卻還是信你,甚至為了不叫我發覺你對修士下手,偷偷把‘鬼容露’下在浴池里,讓我以為是對家伶館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