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帝眼怔怔看了他半晌:“后人?他和她……有、有后人……”
大脈主緩緩道:“老朽正為此事而來,陛下明鑒。”
南荒帝愣了許久,忽然厲聲道:“令狐羽竟敢——!怎么敢!他怎么敢讓她?!在哪里?那孽種在重陰山?!孤要親手將那、那孽種……將那孽種擒拿!孤要親手將之碎尸萬段!”
大脈主料不到他竟激狂至此,方勸了一句:“陛下息怒……”
一語未了,南荒帝忽地縱身而起,霎時間歸一殿內像是起了團團厚重妖異的烏云,殿門大開,那龐大而可怖的妖云如巨龍般急竄而出,整座荒帝宮劇烈震顫起來,原本晴朗的天頂剎那間便暗了下去,隱有電閃雷鳴。
荒帝一怒,天地為之變色。
妖云往南疾飛,雷云也陣陣鋪開,狂風吹得殿內水晶瓶都倒在地上,大脈主眉頭緊皺,拂塵一掃,撩起一絲風尾聞了聞,淡道:“難怪暴怒到如此地步,有?草的味道。”
?草只長在中土的泰室山,其果實雖能治夢魘癥,可天地生靈物,自有其規律,?草本身的味道會令人暴躁易怒,沉湎舊憶無法自拔。
南荒帝多年不管事,南之荒大小事全交給昌元妖君,搞得烏煙瘴氣,原先只以為是他性子如此,可若有?草,便不一樣了。
只怕涉及到大荒內部什么權力之爭,個中隱情不是中土仙門該過問的,況且此番兩個太上脈年輕修士被如此針對,定是有人借機撩撥,更不能輕易入彀。
大脈主道:“此地不宜久留,待尋回小七,你們先回中土。”
秦晞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回中土?他可是為了最緊要的事才來大荒的,正經事還沒辦,怎可能回。何況那陳年心病被翻出來的南荒帝殺氣騰騰地沖著令狐去了,怕是一根指頭就能摁死她,他不能讓她死,就是不能。
他拱手道:“師尊,弟子先行一步去重陰山。”
大脈主卻笑著搖頭:“待你找對路,那姓令狐的小姑娘墳頭草得有三尺高。”
……說的太對了。秦晞揉了揉眉心。
大脈主道:“南荒帝走得也太急,事情都還沒與他說完。也罷,為師與你同去,若她真是……太上脈絕不會讓她死。”
秦晞想起他方才說令狐羽是“劣徒”,怪不得他覺著名字耳熟。
太上脈的藏里有許多**,他還是叛逆孩童時偷偷翻過大半,有好幾本記載的都是昔年走上邪道的太上脈修士,要么是修行出了岔子,要么就是干了什么罪大惡極的事被逐出師門遭所有仙門追殺。
令狐羽屬于后者。
他干的事匪夷所思,十年內殺了中土各大仙門年輕精英修士不下百人,甚至專門建了一座隱蔽城鎮囚禁無數男女,強迫他們懷孕生子,直到現在也沒人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當然,更不得了的是,這位師兄逃去大荒后也沒收斂,居然還拐走南荒帝的寵妃,看這南荒帝氣的,到今天還苦大仇深。
令狐竟是這樣一個魔頭的后人,實在不像。
秦晞問道:“師尊要回護令狐師兄的血脈?”
怎樣想也覺奇怪,修士向來不看重血緣紐帶,兩個脈主若是為了令狐羽后人便親自趕往大荒,說不通。
大脈主語調平淡:“那要看她是否真的只是血脈后人。”
不等他詢問,他忽又問:“小九,你們這趟來大荒,可有找到什么天財地寶?”
是了,東海取到神物之后,還未來得及與師尊說,便遭遇刺殺丟失。此事委實外傳不得,他與叢華來大荒,對師門用的理由是來這里收集些天財地寶。
秦晞搖了搖頭:“弟子們從摘取欒木果實后,便一直被昌元妖君追殺,尚未來得及仔細體驗大荒風土,天財地寶自然毫無蹤跡。”
大脈主將拂塵輕輕搭在肘間,返身款款步出歸一殿,溫言道:“既是天財地寶,哪能這么容易尋到。眼下這大荒不宜久留,想尋什么寶貝,中土也多得是。”
師尊今日不知怎么了,說的話都大有深意,叫人琢磨不透。
秦晞方沉吟時,便聽他說道:“走吧,去得遲了,那令狐小姑娘怕是真要被南荒帝碎尸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