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心神不寧?”大脈主甚少見他如此模樣,這位最小的弟子向來是閑適而淡定的。
秦晞道:“弟子有些掛心令狐姑娘,不知兩位妖君要拿她怎樣。”
大脈主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這位令狐姑娘,她……性格容貌如何?”
秦晞愣了一下:“她年紀不大,看上去不會超過二十歲,容貌……還不錯,性格、性格……”
不知為何,他罕見地期期艾艾起來,像是找不到合適的詞來描述她。
大脈主并未在意他的糾結,反而問道:“她可是聰慧至極,舌燦蓮花,人話鬼話都能說?”
師尊何有此問?秦晞望向他,卻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性格十分直率且無邪,與常人很是不同,聽說在深山里長大,應是見識不多的緣故。”
大脈主皺眉不知想著什么,過了許久,他才沉聲道:“她現在何處?”
“她是手藝人神工君的弟子,此時應已回到師門了。”
大脈主倒有些錯愕:“手藝人?”
門外忽然傳來恭敬的聲音:“大脈主閣下,南荒帝陛下請您前往歸一殿一敘。”
秦晞又是一愣,這里是南荒帝的荒帝宮?他這位師尊也未免太不客氣,在荒帝宮就用召喚令召喚弟子,屬實不給面子。
大脈主翩然起身,千萬道拂塵銀絲緩緩搖曳,道:“小九隨為師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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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四位荒帝是如何執掌大荒的,時至今日,已無人能說清。荒帝一代代傳下來,修士們只知道,荒帝的血脈都是傳說上古時令諸神焦頭爛額的那些著名兇獸,猶以南北兩位荒帝最為聞名。
傳聞中,北荒帝是相繇的后代,而南荒帝的祖先則是偷食天帝神藥的玄蛇,因此,秦晞對南荒帝的想象難免質樸了些,他覺著多半跟現了妖相的虞舞伶差不多,眼瞳豎起,還有獠牙,反正沒啥人樣。
誰想南荒帝出乎意料地年輕,看上去年約三旬,甚至可稱得上豐神俊朗四字。
就是臉色不大好看,整個人像是被千斤重的陰郁壓著,見著須發如銀的大脈主還好些,見著他身后年少雋秀的秦晞,他便瞇起眼,眼里射出令人膽戰心寒的冷光。
“太上脈,呵。”南荒帝的聲音比眼神還冰冷,“又是太上脈。”
看來外面傳他厭惡修士,還真不是胡說,對脈主還給幾分面子,對年輕修士簡直跟見到仇人似的。
秦晞把頭微微垂下去,以免刺激到這位看上去情緒不太穩的荒帝。
大脈主優雅行禮:“陛下,正是太上脈來訪,一別五十年,陛下風采依舊。”
“五十年”三個字讓南荒帝的臉色更難看了,就在秦晞以為他接下來會大發雷霆時,他反而收斂了陰郁神色,緩緩道:“若孤沒記錯,當年商議開放大荒,有律法規定仙門首領不得隨意前來。大脈主,今日來這荒帝宮,所為何事?”
大脈主分外氣定神閑:“當年也說過,中土修士可以自由來往大荒,荒帝也好,妖君也好,不得阻撓為難。陛下覺得,老朽今日來能為何事?”
南荒帝語氣冷淡:“哦?莫非昌元妖君已在孤的地界內殺得血流成河?當真如此,大脈主請放心,孤定然讓他給中土仙門賠罪。”
大脈主笑得風輕云淡:“血流成河倒還沒有。老朽猜測,陛下是不知昌元妖君做了什么,只怕連他想做什么都不知。”
“大脈主,孤不愛你們中土修士虛虛實實那套,你有話不妨直說,能驚動你前往大荒,想來必不尋常。”
大脈主頷首道:“老朽是為令狐羽后人而來。”
話音剛落,只見荒帝座上黃金的蛇頭裝飾被南荒帝一把揉爛在掌中,他驟然起身,眼眸變成了慘白的,正中一道漆黑瞳仁豎起,看著十分可怖。
他顯然心緒激蕩,竟控制不住現了些許妖相,聲音更有細微的顫抖:“你——說什么?!”
大脈主溫言道:“眾所周知,劣徒令狐羽五十年前死于西之荒,是否有后人,曾爭議一時。近日昌元妖君似是探到了令狐后人的消息,老朽猜想,妖君應是想捉了她獻給陛下借此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