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電話通知我,我這邊不是已經打算停了繼續對郝爽的審問嗎?
可是是你這個鱉孫為什么又要把這件事情捅方局長哪里去呢?
同時魯岳浜也意識到了,郝爽絕非是普通的特聘技術專家那么簡單。否則以方元安的地位,即使受了孫貴山的請托,打個電話過來說一聲也就行了,又怎么可能會專程為這種事情特意跑到他們派出所一趟呢?
還真以為方元安這個翠湖分局的局長是天陽特種陶瓷廠的保衛科科長啊?
魯岳浜就是再渾球,也明白了郝爽不是他所能夠惹得起的,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究竟盡量補救一下,把事態緩解緩解。縱然是不能夠消除郝爽心里對自己的恚冤,但是至少不能夠讓方元安目睹到自己給郝爽上了手銬。
他快步走出自己的辦公室,準備到審訊室先去把郝爽的手銬給解開。
女攤主這時候正在派出所院子里站著,得意洋洋地跟幾個混混同伙炫耀自己的后臺,“老娘都說了你們跟老娘干不會吃虧吧?打贏了跟著坐地分錢,就是像今天這樣打輸了,自然也有我姐夫出面給咱們撐腰!”
她抬眼看到魯岳浜從副所長辦公室走出來,連忙笑嘻嘻地湊上前去,“姐夫,怎么樣?那個小鱉孫答應賠錢了嗎?”
“賠你馬勒戈壁!”魯岳浜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女攤主的臉上,咬牙切齒地罵道:“我平時跟你交代多少遍了,讓你收斂一點收斂一點,火車站這一片魚龍混雜,有太多角色是你招惹不起的;也有太多的事情,是你姐夫我也撐不住的。你特么的真以為你姐夫我在這里當一個破副所長,你就可以在火車站肆意妄為,無法無天了?”
女攤主被這一巴掌打得耳朵嗡嗡直響,立刻赤紅的五道手指印從她白胖臉頰上浮現出來。她捂著臉頰,不敢置信地看著魯岳浜,然后一嗓子就嚎啕了出來。
“媽,他打我,姐夫他打我!”她眼淚汪汪地看著誘騙大兇妹去試穿衣服的老太太,想讓她幫自己主持公道。
老太太本來打算上去訓斥自己女婿幾句,可是她看到魯岳浜臉上那股子恨不能從她們身上咬掉一塊肉下來的陰狠勁兒,心里不由得也冒出一股寒意,兩只腳顫顫巍巍地站在那里,哪里敢上前數落魯岳浜半點不是?
“還嚎?嚎你麻痹的嚎!”魯岳浜反手又一個巴掌抽到女攤主的臉上去,“老子這一輩子就不該干的事情,就是娶你姐姐!”
女攤主的哭嚎聲被這一巴掌打得戛然而止。
她終于明白,這次可能真的是大事不妙了。要不一向寵她的姐夫,又怎么會翻臉翻成這樣?
魯岳浜懶得在這些蠢貨身上再浪費功夫,他快步走進審訊室,來到郝爽跟前,臉上堆出笑容,對郝爽說道:“郝,郝專家,今天的情況有些誤會……”
他一邊舌頭生硬地跟郝爽打著招呼,一邊近乎謙卑地彎下腰來,拿著鑰匙要想把郝爽手上的手銬給解開。
郝爽聽到外邊的吵鬧聲,又看這個情況,哪里還不明白自己讓青年警察打給孫貴山的那個電話起了作用啊?
孫貴山為什么會幫他,道理很簡單,縱使孫貴山不去計算瓷支撐軸裝置成功之后會給自己帶來多么巨大的好處,也得考慮一下他特種陶瓷廠廠長的位子。
至于說孫貴山能不能搞掂魯岳浜,郝爽更是不用擔心。
如果是換成三十年后,也許一個國企廠長的能量可能真沒有一個派出所的副所長大。但是在八十年代,這種情況卻很少,尤其是天陽特種陶瓷廠這種正處級企業的能量,遠非魯岳浜一個小派出所副所長所能夠比擬的。
更何況這件事情還牽扯到高官密切關注,省輕工廳廳長親自主抓的省輕工廳一九八七年重大科技攻關項目的瓷支撐軸裝置替代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