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回的踱著步,胸口的劇烈的起伏,“當我是傻子嗎?民心,民心是蕓蕓眾生,不是他們一小撮讀書人。咱們這些糙漢子流血流汗的一刀一槍跟官軍拼殺過來的,筆桿子現在想坐享其成。”手背拍著手心兒,啪啪作響,“他是不是要跟我說,馬背上只能打天下,不能馬背上治天下。讓我拱手讓給他所謂的‘民心’啊!”陡然拔高聲音。
“噓噓……”鐘毓秀食指放在唇邊,看著暴跳如雷的他,“咱們去廂房,你想怎么發泄就怎么發泄。”
楚九雙手撐在羅漢榻上,雙眸充血,瞪的如銅鈴一般,聲音嘶啞地說道,“別管我,讓我冷靜一下。”激烈的喘著粗氣,“氣死我了。”
“不氣,不氣。”鐘毓秀輕拍著他的后背道,“那些人成不了事,你不用他們不就得了。”
“我沒事,只是生氣文棟怎么這樣?”楚九聞言翻身坐了下來,抓著她手,汲取力量,“他為什么跟那些酸腐文人攪合在一起。”指著外面道,“咱拿下廬州城也快一年了吧!他季家要有心咱是什么樣行事能知道,他有表達過親近之意嗎?沒有!”
鐘毓秀輕輕摩挲著他的肉乎乎的大手隨口說道,“也許人家等著你去請呢!”
“做百日夢吧!等老子去請。”楚九嗤笑一聲道,“不就是當官嗎?就他們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奶奶的,豬都坐在那個位子上都能干。”深吸一口氣道,“千年來,老百姓有倫理道德約束著,有飯吃,有地種,誰閑著沒事去提著刀,去干這殺人掉腦袋的事情,不都是官逼民反。”食指用力的戳著炕桌道,“這要不是因為王朝末年義軍多如牛毛,咱也成不了事。你到承平年月,咱要起義造反,早就被官軍給滅了。”明亮的雙眸看著她說道,“說句實話,咱現在只是順勢而為。更多的是順應時勢,利用時勢的風口。”清醒地又道,“說白了,有點兒,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云。”
鐘毓秀燦若星辰的雙眸熠熠生輝地崇拜的看著他。
“說老實話,沒投靠義軍之前,咱見官的機會能有多少,五根手指都數的過來。”楚九翻了個白眼兒道,“見到最多的是敲著鑼收稅的官兒,那還是見著就躲。”
“呵呵……”鐘毓秀聞言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你別笑,這是真的,咱就沒見過縣太爺長啥樣?”楚九黝黑的雙眸看著她認真的說道,忽然想起來看著她說道,“你見過縣太爺嗎?”
“見過一次,是逼死我父親,搶奪家產的時候。”鐘毓秀帶著恨意地說道。
楚九反手握著她的手輕輕的摩挲著安撫著。
“我沒事,那狗官已經被義軍給殺了。”鐘毓秀深吸一口氣看著他說道。
“所以那些文人都干啥了?”楚九不屑地撇撇嘴道,“欺上瞞下,勾心斗角。”
“季家的槐溪書院可是在徽州都很有名的,這些地方的豪強士紳的子弟都在那兒讀書。”鐘毓秀星眸閃爍看著他說道,“聘請的都是飽學之士和有名的名士為老師,采用個別鉆研,相互問答,課堂講授三結合的教學方式講學。以研究和學習儒家經典為主,其教育宗旨是,為朝廷培養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人才。其實都是培養科舉人才的場所。”
“可惜現在沒有科舉了。”楚九不厚道的譏誚地說道,嗤之以鼻道,“什么治國、平天下,他們沒看見薩姆野漢怎么奴役廬州城百姓的嗎?眼瞎嘛!都在裝聾作啞,奶奶的屁都不放一個。還好意思給老子提什么治國。”
“啊呸!”楚九黑著臉氣憤地啐道,“滿嘴的仁義道德,心里想著是怎么撈銀子。還裝什么正人君子,惡心,令人作嘔!”極其厭惡。
鐘毓秀聞言搖頭失笑,任他盡情的發泄。
“你笑什么,咱說的不對嗎?”楚九嘟著嘴不高興的說道。
“不不不,說的對,都說到點子上了。”鐘毓秀清亮的星眸看著他笑如朗月道。
“學的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帝王不行,在賣世家。咱剛進廬州城的時候,張貼招賢榜的時候怎么不來呀!還不是看不起咱,覺得咱是鄉巴佬沒啥見識。現在咱站穩腳跟了,想擺出名士的架子,怎么著老子還用他們來教我做事。”楚九極其厭惡地說道。
“居然還想來教咱兒子……”
楚九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鐘毓秀大吼一聲,“什么?你說什么?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什么叫教咱兒子。”真跟那大爆竹似的炸了。
“別激動,別激動,小心孩子,孩子。”楚九攬著她的肩頭,趕緊安撫道。
“我冷靜,你說說怎么回事?”鐘毓秀怒瞪著他說道,平時和和氣氣,說話輕聲細語的,涉及到自己的兒子,什么冷靜都沒了。
“文棟提議請槐溪書院的老師給兒子和娃娃們當老師。”楚九看著她緩緩地說道,“別激動,我沒答應。”
“這件事你打算怎么辦?”鐘毓秀目光直視著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