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痛快地答應給他們二十萬,岳帆立刻就想到,他手里不止有二十萬,立馬反悔了多要怎么辦?
像他這樣的人,正如社會上好多人說的那樣,就是拿錐子扎都不見得扎出血來。
接下來,劉群生就開始了他的表演。到處給朋友打電話,這個借兩萬,那個借三萬的,給高崎湊錢。
這種表演,他是經常運用的。
廠里買了人家的原材料不給錢,人家急眼了來算賬,他就會表演一番,讓人家看見,他不是不想給人家錢,實在是手里真沒錢,只能到處給人家借。
這副可憐樣子,往往奏效。碰上心軟的債主,本來十萬的賬,要一半也就不忍心要了,只能等他有錢了再還。
可等到他有錢,恐怕就是下輩子的事了。
要不是薛雪死了,又知道劉群生不是好東西,他這一招連高崎都能上當,少要他幾個。
可高崎今天來,就是下了決心,要逼的他傾家蕩產,才不會同情他,他欠的賬越多越好,死的越快。
他又哪里明白,劉群生打個電話對方就能給他送錢來,那對方也不是傻子,救急不救貧。他真沒錢,誰肯這么大方借錢給他,還親自給他送過來?
這些打發人送錢過來的,也多是和劉群生一樣的老板,他們之間這樣互相拆借著演戲,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混混們還是經驗太少,沒法識破老奸巨猾的劉群生。
眼睜睜看著他借了七八萬,又讓大舅哥去銀行提十多萬。原本他還想賴個兩三萬,高崎不松口,這幫人他惹不起,這才忍痛把錢給高崎湊齊。
拿到了錢,高崎還是不肯走。薛雪那封遺書,他按規矩還給劉群生,但劉群生也得把拍薛雪的那些照片和底片,都交出來。
劉群生還真拍了照片,但只洗出了底片,黑白的,是他自己洗的。照片他自己洗不了,也沒敢去照相館洗照片。
高崎拿過那一卷底片,沖著燈光粗略看了一下。即便如此,那些不堪入目的場景,仍舊可以看得出來。
他本該掏出打火機,把那一卷底片當場燒掉,再不讓已經離去的薛雪,于這世上蒙羞。
可是,曹副主任的計劃里,還要用到這些底片。他只好先揣進衣兜里。
“那倆禍害薛雪的人呢,是誰,在哪里?”他接著就吼劉群生,心里的怒火,又被那些底片給勾起來。
劉群生就打個哆嗦。他這才想起來,高崎是大混混。今天他帶這么多人來,恐怕不是單單針對他,而是要找那兩個人。
看他猶豫,岳帆就又開口了,拍著他的肩膀說:“劉廠長,你不用怕。你供出他們來,對你只有好處。起碼,這個仇我給你擔保,不讓高崎找你報。你不說,你可別忘了,你也有老婆,也有閨女。我們道上的規矩,你不是不懂。奸人妻女,就拿自己的妻女來換!到時候,你可別怪弟兄們手黑!”
這話一出口,劉群生再也不敢堅持了。
他不敢供出那倆人來,也是怕人家知道了報復他。可這幫混混,比那倆人黑多了,也狠多了。不說,恐怕連自己閨女都得遭殃。
他當初如果知道,薛雪有高崎這么個后臺,打死他都不去找薛雪。
最終,他還是說了那倆人是誰。他喝酒的時候認識的,兩個盲流。
知道那兩個盲流叫什么,在哪兒住著,他們就跑不了。
按道上的規矩,這事兒已經私了了,就不能再去找公家,把那倆人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