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聚香坊的時候,胡麗麗整日和陶潔在一起,期間也沒少談論高崎。
陶潔的世界里,就只有高崎,說的最多的自然就是他。
從陶潔那里,胡麗麗就了解了高崎更多的事情,也知道他辦這個海鮮市場的初衷,就是為了讓模具分廠這些工人,有個吃飯的地方。
高崎這人,表面上看著對別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有時候還罵罵咧咧,不時流露一下他人見人怕的混混本性。
當初的時候,胡麗麗也怕他,特別是他打那個跑到服裝店里來想好事的郭老黑,那出手的狠毒,嚇得她差一點沒站住,一屁股坐到地上。
可是,接觸他時間長了,胡麗麗就知道,高崎的心,其實是火熱的。
不僅是對他媳婦好,對別人也好。孫立海父子、蔣師傅兩口子,他拿出真心來對待人家,唯恐人家跟著他受了委屈,吃了虧。
就是對那個一肚子壞水的劉進,也是實心實意。教訓他,看著他,甚至體罰他。最終的目的,還是讓他改那些壞毛病,做個好人,將來長出息。
對她胡麗麗,那更是沒得說。沒有高崎竭力去幫她,她現在還生活在周光遠的陰影里,永遠不會像現在這樣自由快樂。
胡麗麗對高崎的感激,都是發自內心的。她過來管海鮮市場,將這里扭虧為盈不算本事。她還要照顧到高崎那個初衷,不能讓工人吃了虧。
她制定的政策,其實是給了工人極大的優惠的。
在海鮮市場里無償擁有攤位,提供一切方便,甚至是做買賣都不用自己出本錢。
這么大的優惠,職工委員會的代表都看到了,也不能說胡麗麗做的不對。人家為大家盡心了,總不能再像高崎管著的時候那樣,讓大家那么不負責任,造高崎投進去的本錢玩吧?
即便是得到了這么大的優惠,這些什么都依靠領導,依靠組織慣了的國企工人,聽說以后高崎不管他們,讓他們自己做生意,自負盈虧的時候,還是有些恐慌,有些想不通。
這已經是二零零五年的夏初了,國家發展已經走上了快車道,而我們可憐的工人們,還在到處找人依靠。
從這些現象上,也可以得出結論,我們當初的打破鐵飯碗,是多么的倉促,讓依靠組織習慣了的工人們,是多么的無所適從。
那時候的下崗工人們,心里有多么的迷茫,多么的不知所措。以后的日子,會活的多么艱辛,已經不難想象了。
胡麗麗的新管理辦法施行以后,有一半的工人怕賠錢,不敢自己干。他們不要柜臺,只要胡麗麗履行承諾,每月給他們八百塊錢。
有白得的這八百塊錢做底,再出去打點零工,會掙的更多。
他們自以為這賬算的聰明,其實也暴露了他們對做生意的無知。
胡麗麗很痛快就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一次找清也行,按月來領也行。不過,要簽協議。
所謂一次找清,就是從現在算到工人退休那一年,每年的柜臺租賃費用之和。
不過,一次找清,只能按著每月五百塊算。因為你一次拿走的錢太多,對公司來講,支付這么多錢很困難,而且要算提前支付的利息。
盡管如此,還是有不少工人要求一次找清。
誰知道你這個市場能辦幾年?你這種小私營單位,國家說不讓你辦你就完了,到時候我們上哪兒找你要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