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個臭棋簍子,有什么好下的?”高崎邊說邊走。
“你才臭棋簍子!”劉進不服,“有本事別走,不敢玩了是吧?”
高崎邊走邊回頭,想著反駁他,剛好到門口,就迎面撞上進來的人了。
進來的是陶潔。
“干啥啊,慌里慌張的?”陶潔小聲責怪他。
高崎只知道傻乎乎地看著陶潔,不知道說話。
因為他不知道這是哪一年,他和陶潔現在到底是什么關系。
“看啥呀,出來!”陶潔說完,轉身出了維修工房。
她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就說明一切了。至少,他們這時候已經不分彼此了。
平時木訥的高崎,可以和陶潔不分彼此,就說明他們不僅僅是剛剛談戀愛,而是有可能已經住在一起了。
而這個住在一起,是上一世住在那個小院前面,租的房子里呢,還是這一世在小院里?還是無法判斷。
他還是不說話,乖乖跟在陶潔身后,沿著二車間南面的夾道,一路向東去。
東面,是一座山的山腳。山腳下面,是備戰備荒時,廠里挖的防空洞。
這個地方比較陰森荒涼,很少會有人過來。
陶潔走到防空洞門口的時候,就轉回身來。靠著防空洞門口邊上的石頭墻壁站下,看著跟過來的高崎。
穿著和他一樣的工服,只是不再那么肥大,十分合體,可以把她婀娜的體型給表現出來。
陶潔手巧,工服肯定是自己改過了。
還是帶著藍布工作帽,只是不再把高高的前額整個罩住,而是把它露出來,白皙而飽滿。
高崎的心里,就再次有了那種顫栗的感覺,那恐怕是最高級別的心醉了。
這個感覺,從什么時候沒有了?
那個醉鬼高崎,每一次喝醉了,在睡夢里夢到妻子,就是這種感覺。
重生回來,第一次看到妻子,也是這個感覺。
“薛雪買了樓了,在市里的山頂上。雖然那里地勢條件不好,可也是樓啊。她拿到樓房鑰匙了,要我和她一起去看看。
樓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沒見過。你說,咱們是么時候可以買上樓啊?”
高崎又有了那種不知道說什么好的感覺了。
但他還是說:“很快的。咱們不買山上的樓,咱們要買唐城最好的樓,要去黃金國際買樓,買最大的。”
這明顯不是那個時候的高崎了。
“嗯,你就哄我吧。咱們不說那些沒用的,咱們誰都不能靠,只能靠自己。從明天開始,你的工資要交給我保管,咱們必須精打細算,準備過艱苦的日子。一定要把買樓的錢給攢出來!”
高崎的眼前,就又出現了那個餓的皮包骨頭的陶潔了,精瘦精瘦的,似乎刮一陣稍大一些的風,都能把這個瘦弱的女孩給吹走。
有油水的飯菜,陶潔都逼著他吃了,而她,卻整整啃了一年的饅頭咸菜……
高崎的心又開始疼了。
這輩子他經歷過兩種心疼。
第一種,就是可憐妻子為省那兩個工資,把自己給餓成那樣。那個疼總是在心里,隱隱的卻永遠無法抹去,一直疼,一直疼,想起來就疼。
所以,他要對妻子好,讓妻子過上最幸福的日子,不可以有一絲一毫背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