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南方城市來,唐城的生活節奏還是有些慢。
街上總是有些閑人,有事沒事的到處溜達。大街小巷里,冬天里朝陽的地方,便經常有些人圍坐在一起,下棋,打麻將,打撲克消磨時光。
這些人里面,多是退了休在家沒事的人,也夾雜一些年輕的,無所事事的社會閑漢。
閑人沒事干,湊在一塊兒,為個雞毛蒜皮爭個臉紅脖子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此刻,胡波就和百貨店里的老頭,為老頭耳朵好不好使,爭執起來。
當然,這是他有意而為之。
見老頭不自覺上當,他就微微一笑說:“這么著吧,你也別說你耳朵好使,我也不說這街上來沒來過卡車,咱們打個賭。你贏了,我再買你一條云煙。我贏了,以后我來買煙,你只能收我個成本價,怎么樣?”
老頭也不示弱,問他說:“你說咋賭吧?”
胡波說:“反正今天我也沒事兒,就在你這里多待一會兒。待會兒街坊有過來買東西的,咱們就問他們,最近一個月,見沒見過大卡車進這條街?要是有,你就輸了。要是沒有,我就輸了。”
老頭自己知道,自己耳朵沒毛病,且整日都在這街上,有卡車過來,他肯定知道。
于是他就說:“行。不過白天來的不算。有時候白天我不在這里。”
胡波就痛快答應說:“行,咱就賭晚上十點以后的。”
來老頭店里買東西的,大部分都是附近街坊,老頭也認識個八九不離十。外面不認識的人進來,他也不問,就問認識的街坊。
胡波在店里坐了一個多小時,來七八個街坊,卻都沒有理會過這街上來過大卡車。
他心里就有些沉不住氣了,但還是咬牙堅持著等下去。
快十一點的時候,胡波在心里想著,再等一個街坊,如果人家也不知道這事兒,他就不等了。
這是搞案子最令人難受的地方。明明知道嫌犯做了那件事情,只要有證據就可以把嫌犯繩之以法,可偏偏就是找不到證據。
沒有證據,他也不能在這一棵樹上吊死,還得想辦法從其他方向搜集證據。
現在,他通過推理,已經基本掌握了趙立偉做案的全部經過。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只要他圍繞著做案經過,一點一點地尋找,他就不信,抓不住趙立偉的狐貍尾巴。
這時候,店里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壯實男子,滿臉胡子茬。
“李大爺,給我拿瓶高粱燒,再拿包火腿,兩根,粗的那個。”他站在柜臺前面,對著老頭喊。
老頭依言給他拿東西,順口問他:“今天沒上班?”
男子就回答他說:“回來了,昨晚上火車站卸大豆包,弄到差不多天亮,今天不去了。”
男子是下崗工人,廠子原來就在這附近。如今,他工作的廠子早就無影無蹤,變了商業住宅區。他則憑著身體結實,有把子力氣,一直在火車站附近那個勞務市場打零工。
出力氣的活,大多是裝卸一類的力氣活,別人干一天,累個半死也就掙一二百,他能拿到五百左右,一個人能干兩個人的量。
有時候力氣出大了累得慌,第二天就歇一天,喝瓶本地出的高粱燒,睡上一天。
就是憑著這一把子力氣,他養活著同樣下崗了的媳婦,不讓媳婦出去找工作受罪,還養活著上高中的兒子,而且小日子過的還挺滋潤。
這是他做為男人的驕傲,可以在街坊鄰居面前橫著膀子走,高聲大氣地跟大家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