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胡麗麗不會做飯,周光遠他媽還不如胡麗麗,做飯那叫一個難吃。
胡麗麗是講究的人,自己做的都不愿意吃,周光遠他媽做的就更吃不下去。
為這個,老太太背后沒少說胡麗麗是活祖宗,難伺候的狠。白吃白喝還挑肥揀瘦,渾身毛病。
看周光遠吃一陣子,胡麗麗就問他:“你今天都忙什么了?”
“四樓的配電柜配線。”周光遠邊吃邊說,“樓下都完成了,就剩四樓和五樓的辦公區了。這兩個電工,配線喜歡由著性子來,不區分電線顏色,也不按規矩理線,我得給他們慢慢改。零火地得區分開,不把配線理的直角直楞,用線扎固定,將來出了問題,很難查找故障。電表不按規矩接零火更不行……”
他說一堆,都過于專業了,胡麗麗聽不懂,可她還是耐心地聽著。
他們在一起過日子的時候,她從來都沒有這么耐心地聽他說過話。
“你們朱總說了,關于電的所有事情,都由你說了算。電工不聽話,你有權開除他。”耐心地聽他說完了,她就告訴他說。
“不是他們不聽話。”周光遠就放下筷子分辯說,“是他們過去在國企里工作,自由散漫慣了,把好習慣都磨沒了,我給他們慢慢改過來就好了。”
他大概意識到胡麗麗的身份了,怕自己的話給兩個電工造成不好的影響。
胡麗麗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已經恢復了自己善良的本性。
看來,這人只有經歷過苦難了,才會逐漸成長。
“他們由你來管理,我不參與意見。”胡麗麗就說,“下一步正規起來,成立商場維修部,由你來做經理。”
做不做經理的,周光遠倒不在乎。他這性子,不適合管別人。只要沒因為他守著老總說別人壞話,給別人造成不良影響,他就放心了。
“東東很懂事。”胡麗麗終于把話題繞回來說,“很少問我關于你的事,他知道我會為難。可有時候他也問,爸爸去哪了,為什么不和我們在一起了?我只是告訴他,爸爸工作忙,有時間就會來看你。他嘴上雖然不說,可我知道,他一直想著你,想見到你。”
周光遠眼睛里,忽然就有了淚。停了吃飯的動作,過一會兒放下筷子說:“那什么,我還是不要見他。”
現在,他不知道稱呼胡麗麗什么好,是像過去一樣,叫她麗麗,還是得叫胡總,他拿不定主意,只好用“那什么”來替代。
胡麗麗明白他,就對他說:“工作以外,你還是叫我麗麗吧。”然后就問,“為什么不見東東?你現在的身份,我覺得可以給孩子一個交代了。”
周光遠沉重地搖搖頭,這才說:“東東和你走的時候,只有三歲多一點。那么大的孩子,應該沒有多少記憶。我不想給孩子一個破碎的家庭。他對我印象不深,將來你找到另一半,就把那個人當他親爸爸吧?你只要硬說那個人是他親爸爸,我想,他慢慢就會接受了。”
“我沒有那么自私!”胡麗麗就有些不高興了說,“他是你的親兒子,不讓你認親骨肉,你把我當什么人了?”
周光遠說:“你不要誤會。我不是為我,也不是為你,我是為孩子。你現在已經是上層社會的人了,孩子又那么優秀,他將來應該有個有身份的爸爸,才更適合他。”
胡麗麗狐疑地看著他問:“你是不是聽到什么了?”接著就說,“我實話告訴你,我現在沒有要打算再婚的意思,就算有,孩子也只有你一個親爸爸。謊言編織的再美麗也是謊言,為了這第一個謊言,后面還不知道要編織多少謊言,這樣對孩子更不好。”
周光遠終于嘆一口氣說:“好吧,我聽你的。你看看什么時間有空,我去見他。”想想又說,“不過現在不行,我得把整個市場的配電工程搞完,不忙的時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