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答離開之后,車隊一路上再也沒遇到半點意外,照著既定的時間順利抵達了臺州。
臺州古屬百越,地勢西高東低。西北有千丈叢林,東南是平原灘涂。因為地處臨海,這里水網密布,河道縱橫,亦有江南水鄉的韻味。
進入臺州州府后,魏瓚沒有著急去找四夫人的姐姐,而是去了東門提前讓人租下的大院子。
臺州也有魏氏族人在此任職,州府的知事通判就是魏瓚一位族叔。不過那位是分支出身,其所在分支跟主家的關系還不錯。
他們入住不久,魏通判就得了消息,下衙后連家都沒回,直接到了東門大院看望諸人。
來這里的路上,魏瓚已經給姐妹倆細細講了魏氏族人的分布,特別是這位知事通判,別看他官職不高才正六品,但為人處世和學識在主家也是深得贊譽。
“他什么都好,就是運氣不太好。”講完了這位族叔的優秀,魏瓚還是沒能忍住補了一句,“當年他參加會試,遇到的主考官是魏家的世仇,一眼就認出了他的文風,原本可以拿榜首的,結果掉到倒數第五。”
不管名次好不好,總之還是過了,這也就不說,但殿試的時候,這位拉肚子,為了不至于殿前失儀,他差點沒把自己憋死,回家就躺下了,連鹿鳴宴都沒能參加。
這就讓陛下對他印象不太好,之后更是直接放他到嶺南一帶任職,十年時間才勉強升至六品,這還是主家為他出力疏通的結果。
“族叔有才,可惜沒有運道。前些年他長子溺亡后,他基本上也沒了拼勁,這幾年除了在家里教育幾個孩子外,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管。也就四夫人阿姐的丈夫調任此地后,才對他多有包容,讓他能平平安安的干到致仕。”
在魏瓚的描述里,魏瑧一直覺得那位族叔就是個清雋瘦削的中年文士形象,或許眉宇間還有著常年懷才不遇的憂郁。
但是!
現實是,這位族叔他就是個大胖砸!跟彌勒佛似的大胖砸!
族嬸也是個微胖的美婦人,兩人站一塊兒,直接能把門給堵嚴實那種。
“我也不知道現在姑娘們喜歡什么,這鐲子是我娘家大嫂給我尋摸的,水頭還不錯,正好跟你們兩個小姑娘的年紀也搭。”
族嬸一開口就叭叭叭,完全沒有旁人說話的余地。
“我家那兩小子本來也想過來見見姐姐們,但他們夫子不給假,說馬上要鄉試了,不管考得上考不上,都得去試試,這幾日被拘在學堂里讀書呢。只能等下次有機會再見。”
族嬸說話雖然跟連珠炮似的,但她是江南人,吳儂軟語出口帶著一股水鄉的沁甜,讓人對她完全生不起一絲討厭來。
知道他們遠道而來需要休息,送了些必要的東西過來,說了幾句話之后,兩口子連晚飯都沒留下用就告辭了。
“這位族叔,跟我想象的太不同了。”魏瑧幽怨的瞪了魏瓚一眼,這時候她要還不知道是魏瓚故意的她就是真傻,“不過族嬸的心胸豁達還真是一般人難以企及的。”
從幾句對話里,她就能分析出族嬸是真的不怨不怪,在她心里,族叔當高官也罷,做農夫也罷,都是她的丈夫,是她攜手走一輩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