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可能不知道,他跟著桂大人多年如何不知。當年這位大小姐不過五六歲稚齡,就能當街鞭打郡主,不給公主面子,回頭還讓郡主給她賠禮道歉。京城里出了名的鬼見愁可就是這位大小姐。
人都說首輔大人儒雅謙和,就是太敬重妻子溺愛孩子,可真儒雅謙和的人,怎么可能教出這等無法無天的女兒?
幕僚先生自己心里明白,但這話不能由他嘴里說出來。
在他們商議這事兒要怎么處理的時候,魏家人所在的地方一片風聲鶴唳。
“哥哥,哥哥,我沒有,真的沒有。”十七娘眼睛都哭腫了,但是她說的話卻沒幾個人相信,“我就算再討厭她,也不可能對小公爺下手啊。我明明,明明心悅小公爺的。”
“你可別再說這話了。”被她叫哥哥的男人愁眉苦臉,“你說你啊,明知道跟小公爺不可能,還癡心妄想,這就不說了,你干嘛幾次三番跟魏瑧做對?她能不能嫁給小公爺都不一定呢,就算能,她也是以魏家女兒的名義出嫁的,對家族來說這是好事。你這么做就是不識大體,不以家族利益為重。現在鬧出這樣的事情,你說說,換成你,你會覺得跟你無關?”
十七娘撲到床上嚎啕大哭。
“行了,別哭了,現在祖姑奶奶沒叫你過去,那就是不想追究你的責任。這事兒族里也不會任其鬧大。但是你自己心里得有點數,你離出嫁的日子怕是不遠了。”
十七娘緊緊的揪著被子,手指甲都折斷了也不如她心那么疼。
另一頭,幾位魏家叔伯輩的人齊聚老太太屋里,一個個唉聲嘆氣不止。
“你們這會兒知道不好了?當初任由十七娘鬧的時候怎么沒見你們出來阻止?”魏五叔陰陽怪氣的開口,“這都是你們慣出來的,真要出了事兒,呵呵,等著家主責罰吧。”
老太太等他發泄完,才睜開眼看了一圈圍坐在桌前的小輩們。
“這事兒跟十七娘無關,相信小公爺那邊也清楚。但是。”不等那幾人松口氣,老太太跟著道,“十七娘給三丫頭使絆子的事兒已經傳出去了,于她名聲有礙,這里不容她久留了。你們找人先將她送回去,她的事情容后再說。”
送走她也是保護她,真留下來,背后那人肯定還要用她做筏子。十七娘看著聰明實際蠢笨至極。如果聰明點,后續就不會在她院子給魏瑧下馬威,再退一步說,聽聞這事兒,她就該直截了當的上門說清楚,而非躲在家里嚎啕大哭讓別人替她出頭。
想一想那個看著綿軟實際油鹽不進的小丫頭,老太太也不禁抬手摁了下額角。
“去備車,老身親自去見小公爺。”
魏家那幾人當即唰唰的站起來,連說使不得,說老太太的身份該當小公爺來拜見她。
“一群蠢貨。”老太太一點不客氣的開罵,“若是平日自然如此,可現在是該計較這個的時候?人家都把屎盆子扣我們頭上了,你們還端坐著等別人來拜見,你哪兒來的底氣?”
被罵的人臉色訕訕,說世家大族跟朝廷官員用不著那一套尊卑等級。
“我算是知道為什么十七娘會變成這樣。看樣子家族里有你這樣想法的不少,現在的小輩們在你們的教導下已經忘乎所以了。我真是該謝謝那幕后之人,否則,還不知道家族禍事臨近。”
老太太這話一說出來,那幾人又一連串的跪下,說他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什么意思?你們就是覺得我們世家大族傳承千年,王室有更迭而士族長存。但你們不想想,士族有多少?一流的世家有多少?二三流的世家誰不盯著上面的位置。你們說,如果有機會將魏氏分而食之取而代之……”
幾個半百老頭一凜,背脊上一層冷汗。
還有幾人心里明白得很,只是平時說不通自家兄弟。現在被老太太當頭這么棒喝,想必回去之后族里的風氣也能有所扭轉。
世家千年,可不是一點不學無術的子弟都沒有。魏家算好的,紈绔很少,但心氣高到看不清自己的人也挺多。無事的時候還成,一旦有人針對這點布置挖坑,魏家不傷點元氣基本不可能。
老太太在魏五叔的陪伴下乘車到了小公爺司馬霽住的地方。
小公爺是坐在輪椅上被人推出來迎接他們的。
小公爺在門口露面的時候,周圍不知有多少眼睛盯著。所有人都看到了小公爺那張慘白如紙金的臉,再看他前些日子還能騎馬,今日連站都站不起來了,被人謀害一事定然不是空穴來風。
不過盞茶功夫,小公爺快不行的消息,就傳遍了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