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帷深重。
四架交錯枝型落地燈架上高低錯落地閃爍著熒熒的燈火,把一間巨大的宮室照得明亮。
火光的跳動,給帳幔低垂的寬大床榻處涂上一抹靈動和魅惑的暖色。
床榻前,一個女子正對著銅鏡散開云鬢高盤的黑發。
她媚眼如絲,櫻紅而豐盈的雙唇輕輕地撅起著,向著銅鏡哈了口氣,發出一聲輕嘆。“唉,我的嘉,你怎么就看不見奴家的美貌呢?!”
說完,她緩緩起身,輕擺起窈窕的細腰,裊娜地朝床榻走去,然后風情萬種地慢慢撲倒在錦被之上,呢喃道:“當真是該殺呢!”
風洛棠手握銅鏡入夢的第一場第一幕便是如此香艷的深宮內室。
風洛棠不知這美人是誰,見此場景正困惑驚訝,卻見到從床榻另一側走過來的懵懵懂懂的邵易,趕緊輕喊了一句:“少爺,我在這兒!”
邵易剛要左右環顧,風洛棠又加了一句:“別亂看行嗎?!少兒不宜呦!”
邵易也望見了風洛棠,趕緊加快腳步向他走來。從那美人的身邊走過時,那依然擰動腰肢在床榻上的女人卻毫無察覺。
“好像看不見也聽不到我們吧?”,邵易小心地看了一眼女人的方向又快速收回視線對風洛棠說。
“我想也是這樣。我剛進來時就站在她妝臺的邊上她都看不見我們。”邵易回答道。“原來在夢里,我們可以看見和聽見,可是其他人卻看不見我們。像隱形人一樣!怎么樣,好玩吧?”
“嗯,太搞了!”風洛棠滿臉驚訝地四下張望。
“走,我們去看看這女人是誰。”于是邵易和風洛棠一起走到床榻邊上看向那個已經完全將自己埋到錦被里的女人。
只見那女子輕舒玉臂,解開一頭青絲,兀自繼續低聲自言自語道:“這么美,還不應該值一個國,值一個天下?”
然后她又怔怔的出了一回神,輕聲嗤笑著盯住空中低語嬌嗔道:“你說,嘉,我美不美呢?我早晚讓你看著我說呢!”
風洛棠聽見那女人媚骨的聲音不由得臉騰地紅了,趕緊拉著邵易就想往門外走,說:“我明明寫的是‘李落棠’,這明顯不是啊!看不下去了,這三級片女主啊!”
“是不是你拿的東西不對啊!我看這大概就是那個娼后吧,雞香濃郁,受不了!”邵易也臉膛發熱。
風洛棠剛想在邵易面前撐著面子說一句“淫者見淫”,就聽見厚厚的宮室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博冠寬帶、錦服大袖的男人。
這男人已經顯出老態,看上去大約四五十歲,他眼角有些耷拉,眼袋很大,臉上皮膚松弛,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樣子。
此時,一臉色急的潮紅打破了他的形容枯槁。
“哎等等,這個好像是趙王啊!這樣的華服,又是黃金的發冠,肯定是那個什么趙悼襄王,好像叫嬴偃。”邵易說。
只見那個可能是趙王的人剛一進門就沙啞著嗓子大聲地說:“我的暢兒,我的王后,你已經睡了嗎?”
“奴家的王不來奴家怎么睡得著。”床榻上的美人發出嬌滴滴的聲音,隨后翻身俯臥,用雙肘略支起上半身。
那趙王嫻熟地甩掉金冠大袍,只著白色中衣撲到床上將那美人一把摟了過來。
回頭在看的風洛棠一陣咳嗽,拽了邵易一把說:“少爺,尷尬了,咱門外吧。”
兩人于是逃似地沖向門外。
雖然從他們跑出去的角度看不見,但床上那兩人的的話語卻能聽得很真切。
只聽那老男人說:
“我的小暢兒。你還有什么不滿意呀?你已經是最年輕的王后,遷兒也已經取代嘉兒當上了太子。就是天上的月亮我都摘了給你,你到底還要什么呀,我的心肝?”
床上的女人欲推還羞地說:“王啊,奴家還有什么想的要的,只要王在我身邊的每時每刻......”
后面的呢噥情話隨著那美人兒嚶嚀一聲滾入王的懷中,便被兩個人紊亂交錯的氣息淹沒了。
“還聽,你還聽。都說了少兒不宜了!”風洛棠捅了一下邵易。
邵易趕緊說:“我這不是想確認他們誰是誰嗎?咱們趕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