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加快腳步,迅速地穿過一重又一重的宮門,向深宮大殿的外面走去。
夜色正濃。
等兩個人從黑暗中摸索到門外,才看清外面正在下著大雨。
黑色的雨幕在暗夜中仿佛接天連地,令人完全看不清周圍的景象。
滂沱的大雨同時也發出巨大的聲響,掩蓋了那深宮中的所有聲音。
兩人正在猶豫是否沖入大雨中離開皇宮,卻同時在黑暗中看見,就在寢宮門外,暗夜里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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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站在雨幕中。
那人身材高大修長,即便是在如此的大雨中也依然挺拔俊逸。
雨水將他所有的衣袍盡數打濕,貼在身上,也順著他的發梢和臉頰肆意流淌。
但是他還是堅定地站在那里,幾乎就那樣目不轉睛地盯著寢宮的大門,宛如一座石像,一動不動。
風洛棠和邵易面面相覷。“這人是誰?”兩個人的腦子里閃出同一行字幕。
正在這時,一個黑影飛快得從雨幕中幾下飛掠跳躍,落到雨里黑影的身旁,悄無聲息,只在單膝跪地的一瞬間,濺起了一點小小的水花。
那人雙手捧上有一份竹簡,低聲說:“公子,最新戰報。是否要趕緊遞交給王上?”
雨中立著的那人沒有說話。
濃密的雨水遮住了他臉上所有的表情。看不到失望,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哀。
他的手正緊緊的攥著一捆竹簡,緊到即使在這冰冷的雨夜依然令他手心冒汗。
但是他的兩腳并沒有向前再移動一步。
黎香宮,這曾經是父王和母后的寢宮。
那時候他還小,這座宮殿在他眼里是那樣高大。
宮門永遠都是為他開著的。
他的母后曾經是那么美麗而年輕的王后,總是喜歡穿著翠綠色的衣裙,和他一起,繞著那些閃爍的燈火,互相追逐嬉鬧。
父王母后從他小時候就把他作為儲君培養的,請最好的太傅,聘最好的武師。
他曾經是那樣的驕傲,曾經是他父王最器重的兒子,因為他是嫡長子,他生下來就是太子。
可是不記得從哪一年起,好像還是好多年前,他的父王就很少來這座寢宮。
從那時開始,他常常看見母親哭泣,看見母親絕望地將銅鏡狠狠地摔碎,看見母親不再穿那一襲綠衣,不再哼唱他從小就聽膩了的歌謠。
“月滿清清,素手桂黃。與彼良人,共隅一方。
槐水曲,槐水湯湯,濯我衣裳。
月滿盈盈,頷首棣香。與彼良人,天各一方。
磁水長,磁水泱泱,棹舟北上。
巨鹿之澤,匯于歸鄉,不復離傷。”
而他的父王,春賞花,夏踏波,秋狩獵,總是和另一個更年輕的女子,那個女子的名字叫暢。
暢出身青樓,比公子嘉還要小兩歲,雖是豆蔻年華卻早已艷名斐然。
她長得的確是傾城傾國的美麗。可是她的美麗背后,就是自己母親一天一天容顏的枯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