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玫躬身站在相爺府邸豪奢寬大不啻于一座小型宮殿的寢房門外,四周并無侍從護衛環繞,只有他這個老宦官總執事親自伺候著。
他的歲數也果然是有些大了,這樣站久了,還真有一點兒腰酸腿脹。
不過把腰彎成這樣的弧度他已經習慣了。
這個標準姿勢從君上還是偃太子到如今的趙王已經很多年了。
但是唐玫是有心得體會的。他可不是只靠著鞠躬得到現在這個位置。
那是要在內心深處也恭敬成這個弧度才行。
只有這樣的彎度才不會看到不該看到的宮闈絕密,才能讓郭開相爺這樣的高高在上的貴族們看著順眼。
唐玫覺得自己這領悟還是很深刻的。
郭開相爺長得是真的好看。
十四歲時他成為偃太子的伴讀,哎,那才真是面若敷粉,眼若桃花。
唐玫內心愉快地回憶著。
君上可真是記情念舊的人。到如今二十多來年來,這恩寵綿綿不絕。
這可不僅僅表現在如今夜這般三五不時的屈尊相會,更表現在給了郭相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絕對權利。
郭相爺可是不能得罪的。這一點唐玫二十年前就銘刻在心了。
即便是在十幾年前,君上遣他帶了四匹好馬和一副名貴到令人咋舌的亮金盔甲,前往魏國大梁去拜見廉頗老將軍的時候,唐玫可也是不敢拂了郭開相爺的意思。
吃三碗飯十斤肉又如何?回來說你一頓飯如廁了三次便打消了君上招廉頗返趙的想法。
郭相爺既然說了,這是和廉老將軍私人的事兒而國事不干他的事兒,那咱們還不知道該怎樣做嗎?
其實這又有什么不好呢?
‘將軍難免陣前亡。’廉老將軍其實應該感激咱們送了他一個壽終正寢吧。
唐玫想著想著有些忍不住少許直了直身子。
他又側耳聽了聽里面的動靜,默默地垂下眼睛想,恐怕這一夜又是很長很長的。
風洛棠和邵易與剛剛相識的林煜相約晚上左手手心寫上的名字都是李落棠。
上次那李尉校隨著劉榮將軍進了山谷,不知如今在趙國的時空里已經過了幾日,又發生了什么事。
“少爺,是你嗎?”風洛棠低聲問。
“我到了!”邵易壓低聲音回答。
“煜哥,煜哥!你在嗎?”風洛棠又四下喊著。
“在呢,我在呢。”林煜從陰影里躡手躡腳地跑過來。
三人聚齊才想起觀察四周。這一看不要緊,沒想到他們竟然站在一片屋頂的屋瓦之上。
濃重的夜色下,他們看見一個身影正靜悄悄的伏在屋頂上一動不動。
難道那就是李落棠?
“這是玩兒哪樣?”風洛棠驚訝的說:“誰能告訴我這是哪里?”
林煜抬頭,仔細辨認夜色里從云層飄過的間歇中泄露出的星光。
“現在大約夜里快一點了。”他又往四周仔細辨認了一番,接著說:“看這些寬大宮殿絕對與尋常百姓家不同,會不會是王宮?”
“沒錯。“邵易肯定地說:“應該是黎香宮。趙王的寢宮。落湯,我們兩個來過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