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薊城,樊館。
樊於期正坐在院子里一個石凳上,滿頭大汗,只著一件灰布的夾衣,將那厚重的棉袍已經丟在了旁邊的石凳上。
他雙手捧著一個碎花的陶盆,與他那崩碎的法器有**分相像。只是這陶盆,現在眼前仍然只是一個普通的陶盆兒。
樊於期要想將它煉得如原來那個法器一般靈驗,大概還需要很多的精力和不少時日。此事要憑緣分、功法和耐心。
樊於期正在將三百多道符箓,一張一張細細的焚毀在這個陶盆當中。陶盆的內壁,原本是微黃的牙白色,現在被這焚燒符咒的火,已經熏得有些發黃發黑了。
樊於期調動起全部功力,讓那焚燒符咒的火焰熱度和符咒靈性,都深深的滲入這陶盆的四壁。他一邊做法,一邊刷刷的流下汗來。
在這早春時節更冷的北方,樊館的四處還都是未化的積雪。春天的腳步總歸還是慢了一步。
樊於期將符箓融化了以后,輕輕的捧著這碎花小盆兒走進屋里,把它放在一個巨大的冰鑒之上。冰鑒中鋪滿了碎冰。
樊於期就著那碎冰的寒意,再度施法,將天地間凝結冰的深寒和春風里微微浮動的暖意,一起注入到陶盆當中。
“哎。”他嘆了一口氣。練法器這事兒急不得,只能按部就班一點一點來。這件法器待到練成,還最后要有一個機緣才可。不知道,是需要一年半載,還是三年五年。
想起那毀了的法器,樊於期心中不免懊惱。不過,秦國大地震這個消息,確實讓樊於期開心不已。
多好的機會,咱一起欣賞一下超級強國秦國一夜之間的倒塌。
他用袖口抹了抹腦門上的汗。此時的他臉上蒙著些許剛才焚火的煙灰,一身灰布甲襖,也被汗漬弄得皺皺巴巴,看上去更像一個北方農民了。
另一個消息從咸陽傳來,趙國的公子嘉出現在了咸陽的街頭。想必他那些個少年小伙伴們也一起去了。
在秦國動手,不比在其他地方,畢竟那里樊於期根深蒂固,耳目爪牙眾多。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干掉公子嘉還是可行的。
特別是那個叫林煜的,樊於期很想親自殺了他,給自己的法器泥盆報個小仇。樊於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但是在功法高下上卻是十分計較。
他知道自己殺了林煜的師傅,這不死不休的仇算是結下了。但是他更在意自己多年的功力,竟然治不住一個孩子的這種窩囊。
這次秦國大地震想必咸陽城一片混亂。利用這個機會,把自己曾經的手下隊伍,盡快從秦國整頓出來。在必要的時候,就可以反戈一擊,直接在秦國的心臟,捅上一刀。
樊於期想到這兒,念叨道:“這么大的事兒,不親自去看看,太遺憾了。”
他馬上大聲喚來在院外守候的一個手下,吩咐道:“去叫秦國所有仰度閣的諜子準備起來。告訴他們,閣主要回去看看。”
然后他站在院中,發了片刻的呆,右手撫上腰間的一對金鉤,嘴角露出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
他心道:“九爺,咱們又快見面了。九爺找了我這么久,見不到我人,真是太沒禮貌,太不該了。”
樊於期要離開燕國,知會了太子丹。太子丹急急的趕來,百般的請求和阻攔。他甚至眼含淚光的說:“我待先生如何?姬丹在燕王都處處有暗中掣肘。還望先生留下來幫我。”
樊於期哈哈一笑,道:“太子身邊能人無數。單就太子師鞠武,也是深謀遠慮的人。太子不必擔心,我去去月余就會回來。更何況此去秦國,我說不定能幫太子找回些許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