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境九轉境界圓滿,修士往往會陷入一種深寂的定境,在定境進入種種場景。這種情況玄妙難言,但朱明仿佛卻很清楚——寶玉在定境中會看見什么?寶玉看見了他最害怕的事情。就算他對清水氏滅族之事沒有切身的感觸,對清水氏族人也沒有現實中建立的情感,但假如這一切發生在路村呢?
定境中的情景有了玄妙難言的變化,是路村遭遇了這一切,寶玉會有怎樣的感受?當年的清水氏就是今天的路村,這不是假設,而是定境中所見、所經歷。寶玉深切的體會到了那種悲慟、絕望、忿怒與仇恨。
樹得丘上的朱明也有些不安,因為他本可以不這么做的。雖然從三境邁入四境,對于大部分修士而言是一道很逾越的關口,但他很了解寶玉,知道這孩子想突破四境并不難。假如待到寶玉突破四境之后,再告他訴這一切,那么也不會對他的心神造成如此劇烈的沖擊。
假如朱明不讓若山和若水說出來,那兩人當然也不會急著告訴寶玉。可是寶玉帶著若山與若水來到這里的時候,朱明還是做出了這個選擇。不僅如此,他還問了那句話、在寶玉的元神中印入了那段場景。以他這位世間頂尖的大宗師的見知,當然也清楚這將會導致什么情況。
這或許會對寶玉造成傷害,或許會讓他變得更成熟、更堅強,但很現實的問題是——這必然是寶玉從三境突破到四境所遭遇的極大困擾。可朱明對這孩子有信心,認為寶玉仍將突破四境。
朱明這么做有個必然的結果,這同時也是他的目的,就是在寶玉的信念中種下一粒種子,將來必定要為清水氏一族復仇的種子!當寶玉勘破心魔邁入四境的時候,種子便會發芽。
當年朱明坐在樹得丘上,眼睜睜地看著清水氏一族被屠滅時的感受,他也要寶玉體會。在這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就是寶玉,或者說寶玉就是他。
朱明心中有著最強烈的愿望,他可以就這樣生不如死的活著,也可以交給寶玉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但目的都是為了給清水氏一族復仇、親手安排白煞的滅亡。這也許太難做到,但只有還有一線希望,他就不會放棄。
沒人能確切的知道寶玉在定境中經歷了怎樣的大恐怖,當他睜開眼睛離定時,發現自己正孤獨的坐在白玉祭壇上,而周圍的五色蓮花已在悄然綻放中。在這蓮花欲放未放之際,身姿顯得最美、最有天地間靈動的神韻。
這次的定境經歷與前幾次有所不同,寶玉最后并沒有進入與自幼夢境類似的美妙場景,也沒有看見羞媚山川中的那個女子,直接在血與火交織的大恐怖中“醒來”。他的淚水打濕了胸前的衣服,全身已經汗透了,他的汗很純凈,無色無味甚至帶著淡淡的蓮香。
寶玉再度收攝心神入定,卻沒有進入那種深寂的狀態,而是問朱明道:“您知道我剛才在定境中,經歷了什么場景嗎?”
朱明的聲音響起道:“這樣的經歷只有你自己此清楚,但我能感應到你的反應,所以也能猜到一些,你一定是經歷了內心最害怕的事情。”
寶玉:“是的,我看見了路村的人,變成了清水氏的族人……朱明,我應該怎么辦?”
朱明答道:“它不是你應該怎么辦,而是你可以怎么辦。這是修煉的中的經歷,也是對元神的的洗煉。它在沖擊心神的同時。也會對一個人的靈智造成影響,甚至可能會改變人的性情。由傷神而傷形,或使人癲狂迷亂,不同的修士皆有不同的經歷。”
朱明沒有告訴寶玉該怎么辦,他只是舉了很多例子。那些性情大變甚至心智癲狂者,自不必說了,有魚村的族長魚大殼多少有點這種征兆,只是尚不明顯、修為也未到境界。還有人元神受傷、修為退失,皆是因為沉溺在那定境經歷中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