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披著甲!
蟻林軍的甲!
這是禮部昨夜給他送來的,祭祀之后,這甲還要還回去。
紅黑二色的甲胄,一葉甲片上,烙印的是‘林三’的名字。
林商的右手緊握著大旗。
黑為底,紅為主的大旗,在狂風中瘋狂的招搖,像是在怒吼。
林商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尊雕塑。
辰時末巳時初,群臣畢至。
金云之上,圣皇駕臨。
禮部侍郎裴慶文站在林商的左側,對著圣皇駕臨的方向躬身喊道:“圣皇躬檢,祭禮無恙,請允開樂!”
“準!”圣皇的聲音,從高高的云上落下來,仿佛九天神音。
祭壇兩側,兩個巨大的,宛如牛角狀的音箱里,響起了風聲。
這風聲是自然的大風,穿過音箱發出的嘯聲。
如同狂風吹過了狹長的峽谷,灑向茫茫無垠的荒蕪大地。
頃刻之后,嘹亮卻又被音箱妝點的渾厚的號角聲,刺穿了這呼嘯的風聲,也驚醒了那些還在懵懵懂懂的人群。
人們抬著頭,看向高高的祭壇,也看向祭壇上的那個身影。
箜篌的聲音,從音箱里,緊跟著流淌出來。
恍惚間,人們仿佛通過那令人熱血澎湃的音樂,看到了飛揚的軍旗在戰馬和戰車之間飛馳,漫天的烏云與雷霆,似乎也無法壓垮那無敵之軍的氣勢,淪為了他們的配角。
一名老祭司,開始于逐漸激昂的祭樂聲中,誦讀祭文。
伴隨著祭文的誦出。
站在祭壇下,站在國廟廣場中,擁擠在國廟之外的百姓們,紛紛按耐不住,開始痛哭出聲。
很多人或許并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哭泣。
他們明明不曾感同身受,明明也并沒有親友在蟻林軍中,此時卻莫名的心中哀悼,滿眼酸澀。
古之圣賢說:人之初,性本善。
此時他們的哀與淚,就是他們心中的善。
風刮的更加的猛烈了。
竟然刮開了圣皇周邊那遮住視線的金云。
坐在云端,為左右宮女、內侍侍奉,為執金衛護持中的圣皇,竟然也似乎面有些許哀色。
卻又在云開的一瞬間,已然收斂,變得冷漠且高高在上。
幾名老道士和老和尚,站在國廟四周,用自身的高強法力,去定住那無定無向的狂風,仿佛是在對抗著些什么。
當最后一個音符合著風與百姓的淚結束,祭文也正好被誦讀完畢。
裊裊青煙中,點燃了巨大的火堆。
火堆中焚燒的,是依照禮制,圣皇應該犒賞的三牲、奴隸···當然都是用紙與竹扎成的。
很久以前,一切都是來真的。
活人祭祀,活人祭獻···不過現在,至少在祭祀時,用的都是一些紙塑的替代品了。
裴文慶沖著林商看了一眼。
然后示意林商,可以誦讀祭詩。
同時,負責跳祭舞的人也該上臺。
只是數息之后,無論是禮部安排的跳祭舞之人,還是林商找來的子櫻,都未曾登臺。
竟然是在最簡單,也最不該出岔子的祭舞這里,出現了紕漏。
裴文慶額頭的冷汗都下來了。
雖然禮部一直消極怠工,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也絕不愿意出現什么岔子。
只想完完整整的,將整個祭禮走流程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