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四位小姐呢,個個花容月貌,一把好嗓子!”媽媽一邊說話,一邊從幫閑手里接過茶,捧到李桑柔面前。“春艷,夏媚,秋麗,冬嬌。”
“不是!”李桑柔堅定搖頭,“肯定不是春夏秋冬,看來我找錯地方了。”李桑柔說著,撐著椅子扶手就要站起來。
“只怕是竹韻姑娘!”幫閑趕緊接腔。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兒!說她小曲兒唱的最好,那什么幽思十八轉。把她叫出來。”李桑柔拍著椅子扶手叫道。
“竹韻姑娘她……”媽媽看起來有點兒急了,一句話沒說完,被外面一聲吼叫打斷:“有人沒人哪!”
“來了來了!”幫閑趕緊往外跑。
“竹韻小姐怎么啦?病了?”李桑柔看著媽媽,笑瞇瞇問道。
“那倒不是。”媽媽陪著一臉干笑,“竹韻姑娘這幾天有點兒累著了,您……”媽媽話沒說完,瞄著李桑柔拍在高幾上的銀票子,頓時打從心底笑出來,“唉喲姑奶奶,您是真貴人。”
媽媽瞄著銀票子上的數目字兒,伸手去拉,卻沒拉動。
李桑柔按著銀票子,看著媽媽笑道:“這是聽曲兒的錢。”
“姑奶奶您等一等!”媽媽每一個字里都透著笑,走出去兩步,一個轉身,“瞧我這糊涂勁兒,要不,請姑奶奶移步,咱們到竹韻姑娘屋里聽曲兒,竹韻姑娘屋里可比這兒清雅。”
“嗯。”李桑柔站起來,手里捏著那張銀票子,眼角瞄見黑馬跟著幫閑進來了,跟著媽媽往里進去。
出了廳堂,轉了三四個彎,進了一幢小小的兩層樓。
李桑柔站在樓門口往廳堂看,從這樓門口到廳堂,也不過十來步,硬生生拗出來三四個彎,堆了兩座假山,可真是正宗的螺螄殼里做道場。
看起來,這間小花樓,雖然擠進了這條小甜水巷,也就是剛剛擠進來而已。
“媽媽!”從樓上下來的小丫頭蹙眉看著媽媽,聲調中透著不滿。
在小丫頭說出別的話之前,媽媽一個箭步,沖到小丫頭旁邊,俯耳低低說了幾句,“快去!跟竹韻姑娘說,姑奶奶要聽她唱小曲兒,這可耽誤不得。”
小丫頭蹙起的眉頭舒展開,看了李桑柔兩三眼,脆脆答應一聲,提著裙子小跑上樓。
“姑奶奶見諒,我們竹韻姑娘這一陣子確實勞累著了,也就是姑奶奶這樣的貴人,我們竹韻姑娘就算累著了,也不敢拂了姑奶奶的意兒。”媽媽連說帶笑。
“嗯。”李桑柔似是而非的嗯嗯著,轉著頭打量四周。
這間小樓是真小,不過確實挺清雅,是真清雅。
小丫頭上去下來的極快,“這位姑奶奶,我們小姐請您上去。”
李桑柔抬腳上樓,媽媽站在樓下,仰著頭喊,“好好侍候姑奶奶!”
竹韻迎在門口,看到李桑柔,驚訝的沒能掩飾住。
李桑柔站在她面前兩步,仔細打量她:確實挺柔婉,嬌嬌怯怯。
李桑柔擦過竹韻,進了屋,站在屋子中間,轉圈看了一遍,坐到了看起來最舒服的那張美人榻上。
“我這里,頭一回招待姑娘這樣的貴人。”竹韻緊跟進來,看著自自在在坐在榻上的李桑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起來很不自在。
“是頭一回招待女人吧。”李桑柔從塌幾上拿過裝著各樣蜜餞果子的盒子,挑了只金絲梅扔進嘴里。“你放心,我只愛聽小曲兒,別的,沒興趣。
給你家小姐把那把琵琶拿過來,唱那什么來,就是你唱的最出名的那支曲子。”李桑柔點著墻上的那把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