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這脾氣,整個府衙,都跟著對小報嗤之以鼻,只在家里看,從來不敢帶進衙門的。
有安府尹這份脾氣,以及府衙這份態度,一早上就賣的淮陽城里一報難求,招得大家議論紛紛的新聞朝報,直到午后,才你咬我耳朵,我咬他耳朵的,傳到了師爺耳朵里。
師爺急急忙忙找了份朝報。
這朝報倒是好找,在衙門里說句找一份來看看,剛說完,立刻就有人送上來一份。
師爺一眼就看到了那份任命,以及緊跟在任命后面,那篇小報味兒十足的履歷介紹,一目十行掃完,拎著朝報,直奔去找安府尹。
“府尊府尊!您看看這個!看看這個!”師爺抖著那份朝報,送到安府尹面前。
“怎么了?這種只會胡說八道的東西!”安府尹極其不滿的瞪著師爺。
“府尊,您先看看,您快看看,看這個!”師爺手指頭在那份任命上亂點。
“您看看!萬壽縣的曹縣令,要拿了問罪了,你看看這后面,說是就是因為那樁人命案子!
還有這個,洪漕司要轉任山東了!您快看看!”
“這是進奏院……”安府尹一句話沒說完,看著那篇完全是進奏院風格的任命文章,眼睛瞪大了。“這是?這個!”
“進奏院的邸抄,再怎么也得個十天八天,那雕版才能送到咱們這里呢!
可這個,府尊,這看著,可真得很哪,這到底,真的假的?”
“這是真的!”安府尹抽了口涼氣,“昨天我去見洪漕司,洪漕司和我透了句,說下一任要轉任山東,洪漕司在京城有宅子,可這怎么……”
“四海通達關門了,這個朝報,說是順風家放話說,往后就只有在他家才能買得著!
府尊,您上回說過,這順風,后頭那人,厲害著呢。”師爺一臉神秘,聲音壓的極低。
“洪漕司說過一回,說是那位世子爺!”安府尹聲音壓的更低。
“這個……”師爺點著那份朝報。
“這是今天的?明天一早,你去買一份,悄悄兒的。”安府尹嘩的抖了抖那份朝報,仔細看上面的文章。
這順風后頭的人,和師爺只說到世子爺就夠了,另一位,和世子爺比親兄弟還親的爺,他知道就行了,不能跟師爺多說。
聽洪漕司說,皇上身體不怎么好,那位大爺,現在已經比監國差不了多少了。
第二天,師爺趕到順風速遞鋪的時候不算晚,可朝報早就賣的一份也沒有了。
掌柜棗花娘子見是府衙的師爺,忙陪著一臉笑解釋。
“昨兒來按月下定,先給了錢的人家特別多,昨天一天,就收了五六百份定錢。
昨天又來不及跟建樂城那邊說,今兒收到的朝報,實在來不及添上這些數。
給完昨天那些按月定下的,就只余了不到十份,郵袋還沒解開,就被人搶走了。
今天實在是一張也沒有了,實在對不住。
先生明天還要不?先生要是要,明天的朝報,無論如何,我都給先生留一份兒。”
“棗花娘子客氣了。按月訂怎么訂?給我訂一份,不,兩份!”師爺處理這種小事兒,還是相當干脆利落的,反正也沒幾個錢。
訂好從明天起的朝報,師爺往縣學里轉了一圈,從幾位教諭那里,討了份看過的朝報,一目十行掃過,一路小跑回去府衙。
昨天的朝報上有一份任命,今天的朝報上,有一份詔書,是調整春賦收繳的。
春賦的事兒就在眼前,他已經著手在做了。
這份詔書要是真的,早知道十天和晚知道十天,那可是大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