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病人,是想找您打聽點事兒。”李桑柔看著干脆利落的杭大娘,決定少繞圈子。
“您說。”
“陳年舊事兒了。二十一二年前,我剛生下來,家里窮極了,正好有人找奶娘,挑上我娘了,我娘就把我交給我外婆,去給人家做了奶娘。
外婆說,我娘去的地方,就是城外那座皇莊。
外婆說她那時候抱著我,一直把我娘送到莊子外,我娘還讓我吃了最后一回奶。
后頭四五年,我娘每年都讓人送錢給外婆,可后來,就再也沒信兒了。
去年,外婆走了,從外婆走后,我就常常夢到外婆,讓我去找我阿娘。
我先找到皇莊,說是那皇莊里,當時生了位皇子,可我阿娘后頭幾回捎信,都說帶的是位姑娘,還說像我,可愛得很。”
杭大娘聽的皺起了眉。
“那是皇莊,我也不敢去打聽,就想著,能不能找到當年到那莊子里接生的女大夫,問一問。
我想著,許是那時候,住在那莊子里的管事兒家里有什么人,或是別的什么人,生了位姑娘。唉。”李桑柔傷心的嘆了口氣,“就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你這話是,皇家挑奶娘,那規矩大得很,你娘這當奶娘,十有**,是那莊子里管事兒什么的,他們家里要用。
城外那皇莊,還真從咱們縣城請過一回穩婆,能被請進皇莊接生,那可是天大的臉面,這事兒,咱這縣城的穩婆,多多少少都知道點兒,我知道的多一點兒。”
杭大娘揉好面,撒了層面粉,開始搟面。
“當時,一共請了六個,是咱們縣城最好的六個穩婆。
唉,可惜啊,后頭,也就半年,這六位,就這事那事兒,都死啦!
唉,你想想,替皇子接生,那是多大的福份,唉,都是沒福的人,撐不住,俺們這樣的人,都是賤命,沒福得很!”
杭大娘說著,感慨起來。
李桑柔眼睛微瞇又舒開。
果然如她所想,知情人,必定都已經滅了口。
“那……”李桑柔抬手在眼上抹了把。
“你這孩子,別難過。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我可比別人知道的多一點兒。”
杭大娘趕緊安慰李桑柔。
“當時,是請了六個,可前后去了七個人,有一個,到那莊子里,也就過了一夜,自己先病倒了,只好出了莊子,后頭,那莊子里又請了一個過去。
那個沒福病倒的,還活著呢,就是那家茶坊掌柜他老娘。
一會兒吃了飯,你去茶坊,就說我說的,讓他帶你去找他老娘說說話兒,你問問她,她肯定知道,那莊子里,還有誰,也在那時候快生了。”
“多謝大娘!”李桑柔目光閃閃。
這個過了一夜,病倒了的,有意思!
李桑柔吃了碗面,又陪杭大娘說了一會兒話,才再往茶坊過去。
茶坊掌柜聽了李桑柔的話,二話沒說,就帶著李桑柔,往茶坊后面,進了自家那座兩進院子,帶到耳屋門口,揚聲道:“娘,有位大姐找你,杭大娘讓她來的。”
“進來吧。”
聽到屋里應了聲,掌柜笑道:“您進去吧。前頭忙,我就不陪著了。”
李桑柔謝了掌柜,掀簾進了耳屋。
耳屋是一間小佛堂,對著屋門的條案上,供奉著一尊半人來高的白衣觀音細瓷像,手里拿著根楊柳枝,慈眼微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