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柔垂眼喝茶。
“你要去看看二哥嗎?”沉默片刻,寧和公主看著李桑柔問道。
李桑柔迎著寧和公主的目光,片刻,點了點頭。
“我先去跟二哥說一聲,明天我們過去?”
李桑柔點頭。
“阿爹走的時候,我覺得天塌了,后來娘娘也走了,我覺得天又塌了一回。
后來,二哥在靈前剪了頭發。
本來,我一直跟二哥在一起,大哥讓我看好二哥。
二哥那時候,要么癡癡呆呆,要么,就跟瘋子一樣,我一直跟著他,看著他,就是去更衣的空兒,回來,他就把頭發剪了。”
寧和公主垂著眼。
“大哥說,二哥心意已定,誰都看不住。
再后來,除夕的時候,又出了你的事,我當時覺得,天塌地陷。
初三一早,大哥說,南梁打進來了,說以后讓我照顧好自己,說他和三哥都顧不上我了,說他們得專心一意,和南梁打這一仗,大哥說,他不想讓我做亡國公主。”
寧和公主看著李桑柔,“從聽說南梁打進來起,我一下子覺得,只要不亡國,那就是什么都好!我的病,沒兩天就好了。”
李桑柔揚眉看著寧和公主,寧和公主慢慢露出絲尷尬笑容,一只手攤開,李桑柔噗笑出聲。
“就是,一下子,想開了,要是亡了國,或是像二十多年前,武家軍打到了建樂城下。”寧和公主頓住,看向李桑柔,“那才真是天塌了,現在這些,不算什么,是不是?”
“別擔心太過,我覺得,你以后不光是北齊的公主,還會是江南的公主。
你阿爹,還有娘娘,總是要先于你走的。
至于其它人,你二哥,永平侯府,我,都是大人,各自有各自的承擔,各自承擔各自,誰也不能替誰承擔,你想開些,不要過于傷心。”李桑柔看著寧和公主,說的很慢。
“嗯,二哥也說,各人有各人的因果。反正!”寧和公主挺直后背,“無論如何,我不能給大哥和三哥添亂!”
李桑柔笑看著寧和公主,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寧和公主起身告辭。
李桑柔一邊起身往外送她,一邊笑道:“我回來的時候,帶了幾把弩回來,你替我問問你大哥,這幾把弩交給誰。”
寧和公主應了,出門上車,回去宮中了。
寧和公主走了沒多大會兒,潘定邦的小廝聽喜一路小跑的來了。
聽喜穿過鋪子穿過院子,一眼看到坐在菜地旁邊棚子下的李桑柔,頓時眉開眼笑,欠身見禮,“大當家的真回來了!”
“碰到公主車駕了?”李桑柔看著聽喜,笑問道。
“大當家的就是聰明。是!小的出門給我們七爺買漿水,正好看到公主車駕,是公主叫小的,讓小的跟我們七爺說一聲:大當家的回來了!
小的立刻就回去稟報我們七爺了,我們七爺說,漿水放一放,讓小的先過來,看看大當家的是不是真回來了,要是真回來了,就趕緊回去和他稟一聲。”
聽喜一連串的話兒,說的又快又清脆。
“那你趕緊回去稟報。”李桑柔沖聽喜揮著手。
“是!”聽喜一聲脆應,一個轉身,再一個轉身,沖李桑柔再次拱手道:“大當家的回來了,小的也高興得很!”
聽喜說完,再一個轉身,一路小跑去跟他家七爺稟報去了。
李桑柔看著聽喜的背影,笑意溫暖。
寧和公主回去沒多大會兒,顧瑾身邊的首領內侍清風一身尋常內侍打扮,穿過鋪子,進了院子后面。
李桑柔看到清風,忙站起來。
“不敢當!”清風急忙站住,長揖見禮,“大當家這樣客氣,小的當不起。”
“好久不見你了。”李桑柔微微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