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柔嘿笑了幾聲。
“真是混了頭了!
這些話,我只說今天這一回,你們明白,就明白,不明白,那就不明白吧。
至于這二十多年,你們一年比一年狠手,侵吞下來的銀子,一文不少,都給我吐出來。
你們能想明白看明白,清結過往,眼往前看,我也既往不咎,把多拿的銀子吐出來,咱們兩清,之后,你若愿意,你我賓主相待。
要是還是滿腔憤怒,要噴一句憑什么,那就別怪我不客氣,連本帶利,一文不能少!還有,”
李桑柔頓了頓,瞇眼掃過鴉雀無聲的諸人。
“這二十多年里,你們每一個人,所有的帳,身上有沒有人命,有幾條人命,咱們都要好好算一算,一并清結。
朱長盛是頭一個,所謂不能不教而誅,我不好一下子就做絕了,這一次,就許朱家媳婦帶走陪嫁,不多殃及。
下一個,可就是有教在先了,那就是真正的抄家滅門。”
李桑柔說完,示意陸賀朋,“你們議事吧。”
“是。”陸賀朋拱手欠身,目送李桑柔出了大堂,直起腰,揮著手示意眾人,“大當家走了,都坐吧。
唉,我早就跟你們說過,大當家人是好人,只要大家照她說的做,別惹她生氣。
大當家的剛才那些話,說的對極了,你們說是吧,這人哪,有多大的頭,就戴多大的帽子,有多大肚子,就吃多少飯,可不能貪心。
潑天的富貴,哪是咱們這樣的人能享受的。
諸位有什么話,只管跟我說,我這個人,你們也都看到了,脾氣好。
沒什么嗎?要是沒什么,昨天晚上那幾件事,咱們得好好議一議……”
……………………
喬翰林從國子監直沖出來,上了馬,緊繃著一張臉,擰著眉思忖,他該怎么辦?
應不應戰這事兒,無論如何,都不能由著姓黃的想怎么樣就怎么樣,這翰林院不姓喬,可也不姓黃!
嗯,他得多找幾位翰林,聯個名什么的,人多了,也就是翰林院的意思了,翰林院一向如此。
先去找誰呢?
喬翰林挨個想著在京城的諸翰林,嗯,先去找潘翰林,他很得皇上重用,才高明理,再說,他又兼理朝報,正好!
先找他!
喬翰林打定主意,直奔東華門,去找潘定江。
喬翰林將馬牽在東華門外,進了東華門,直奔宣佑門外那一排小屋。
潘定江所在的這幾間小屋,沒有院子,站在門口的小廝看到從東華門方向直奔而來的喬翰林,急忙稟報:“三爺,像是喬翰林,像是奔著咱們這兒來了。”
“就說我不在!什么時候回來不知道!把他打發走!我躲躲!”潘定江干脆利落的鉆到了桌子底下。
他這張大長桌子,兩面靠墻,另一面,昨天晚上,他就讓人堆上了一大堆比桌子還高的幾堆書,坐人的那一面,圍上了桌圍。
沒辦法,他這間小屋實在太小,只有一個門,連個能跳的窗戶都沒有,能藏人的地方,只有桌子底下。
在那張戰書的事兒結束之前,他不能見喬翰林,翰林院的翰林,他一個也不能見,他得讓他們找不到他!
唉,他沒想見他們,戰書這事兒,他沒法說不知道,更沒法說知道,說什么都不對,擺什么表情都不對,除了一躲了之,他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
小廝看著他家三爺藏好了,走過去,四下看了看,確定哪兒都妥當了,站到門口,迎著直沖而來的喬翰林,躬身見禮。
“你家三爺正忙著呢?”喬翰林一邊說,一邊抬腳進屋。
“我家三爺出去了,沒在。”小廝緊前一步,客氣恭敬的攔在喬翰林前面。
喬翰林一只腳踏進屋,眼風一轉,也就掃過一圈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