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太小,一眼就看全了,確實沒人。
“他去哪兒了?什么時候回來?我等他一會兒。”喬翰林就要往里進。
“三爺抱了一大堆東西走的,走前,說是中午飯不回來吃了,還說要是太晚了,讓小的鎖好門。
三爺不在,這屋里……”小廝陪著一臉笑,“還請喬爺見諒,要不,喬爺您留個話兒?等我們三爺一回來,小的立時就轉告我們三爺。”
“那我過一會兒再來。”喬翰林退后一步,從屋里出來。
那間屋里都是公文,說不定還有什么不宜外傳的,潘翰林不在,他確實不好進屋。剛才,他有點兒急躁了,把這事兒忘了。
“是。”小廝看著喬翰林大步走遠了,一只腳踩進屋,“三爺,走遠了。”
潘定江從桌子底下鉆出來,一邊胡亂拍著衣服,一邊煩惱無比的嘆著氣。
喬翰林的脾氣他是知道的,說一會兒再來,一會兒肯定再來,說不定隔上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就得來一趟,唉,這會兒,他躲都沒地方躲,真是苦!
……………………
李桑柔從東水門米行出來,往其余五處碼頭看過一遍,進了城,繞到離順風鋪子最近的里瓦,站在里瓦臨時搭起的賭棚外面,伸頭看著熱鬧的賭棚。
這建樂城,一年里頭,放開關撲賭博的時候有限,這一趟時間最長,也不過一個月十天,現在,這一個月十天,還余下不到二十天,她得在這二十天里頭,把該賭的都賭完了。
李桑柔看了一會兒,出了里瓦,往順風鋪子過來,先往鋪子對面的小食肆里吃中午飯。
最近,大常他們,被她指使著,忙的團團轉,中午飯大家都是怎么方便怎么吃。
小食肆的掌柜認得李桑柔,趕緊往廚房交待他媳婦兒:大當家的來了,這飯菜要特別的干凈用心。
小食肆生意興隆,寬敞的兩間大屋里坐滿了人。
李桑柔坐在角落里,吃著碗羊雜濃湯,聽著周圍的熱鬧。
屋里沸反盈天,聽入耳的,幾乎都是各大瓦子開出的那場關于翰林院的賭盤。
“……我跟你說!這事兒,你聽我的,準沒錯兒!”
隔壁一張大桌上,圍著七八個人,中間一個,拍著桌子,底氣十足。
“這話,本來不想說,不過,要是不說,怕你們不信!咱們兄弟這情份,你說,我發了財,不帶你們,這說不過去對不對……”
“別廢話,快說,你到底怎么個準沒錯兒?哪兒來的信兒?”旁邊一個人打斷了中間的人。
“你瞧你,急什么!我這信兒,準準兒的,那是因為!”中間的人戛然止住,端起杯子,喝起了杯。
“別賣關子了,快說!”旁邊的人伸手奪下杯子。
“瞧瞧,急什么!我跟你們說!”中間的人上身前傾,一圈兒的人,被他這一前傾,也跟著一起往前欠身伸頭。
“我大舅,是國子監的門房,前兒……”
“這是翰林院的事兒,你扯國子監干什么?我還以為你靠譜了一回呢,原來還是顛三倒四!”旁邊一個人,一拍桌子,打斷了中間人的話。
“看看,看看!不懂了吧!”中間那人氣勢昂然一拍桌子,“翰林院的頭兒,是誰啊?黃祭酒!黃祭酒是哪兒的祭酒啊?國子監!翰林院歸國子監管!懂不懂!”
周圍一圈兒人連連點頭,連聲催促:“你別理他,你快接著說!”
“我大舅說,從昨兒晚上,黃祭酒就到處教訓到處說,要好好念書,不可爭閑斗氣。
你們聽聽,你們品品,這爭閑斗氣,這話怎么講?
接這戰書,算不算爭閑斗氣?啊,算不算?你們說,算不算!”
中間的人,一下下拍著桌子。
“我跟你們說!這錢,就是得賺大錢,一賠十,能買多少就買多少!”
李桑柔聽的忍不住笑。
爭閑斗氣,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