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一個人?”董超打量著兩間正屋,兩間廂房,以及那個巴掌大的院子。
“嗯。”王掌柜讓進董超。
上房門前,檐廊很寬,廊下放著張半舊小桌,旁邊放著把舊竹椅,小桌上放著茶壺茶杯。
王掌柜進屋,又拎了只竹椅出來,放到小桌另一邊。
董超剛剛坐下,小三兒拎著只大銅壺,送了熱水進來。
董超看著小三兒從那扇極窄的小門出去了,轉頭看向正在沏茶的王掌柜,目光落在王掌柜手腕上幾朵粗陋的小花朵紋身。
“王掌柜這紋身很有趣味。”董超說著,伸手去接王掌柜推過來的茶時,提了提衣袖,露出手腕上差不多的花朵紋身。
王掌柜盯著董超手腕上的幾朵小花,“這要是在軍中,最少也是個參將了。”
“嗯,王掌柜也不少。沒想到王掌柜是捉生將出身。”董超縮回手,端起茶。
“你怎么到大當家手底下了?”王掌柜看著董超,口氣明顯親熱了不少。
“老弟聽說過云夢衛嗎?”董超嘆了口氣。
王掌柜眼睛瞪大了,“真有云夢衛?”
“真有,我就是。”董超一聲長嘆,“年后戰起,皇上命云夢衛到大帥帳下聽令,合肥一戰,云夢衛頭一回亮旗,立了大功。
我老了,早就退出云夢衛,可雖然老了,好歹還能動一動,就到了大當家手下,盡一份力。”
王掌柜站起來,沖董超長揖一禮,坐下道:“唉,咱倆差不多,只是我不如你的本事。我被點去了南梁,一去十幾年,去南梁前,就往家里送了封贈,給了個參將的銜兒,唉,早就是個死人了。
原本準備著老死在南梁,沒想到回來了,后來,就到大當家這里領了份差使。唉。咱說正事兒吧。”王掌柜沖董超舉了舉杯子,用一句說正事兒,堵回滿腔酸楚。
“好。”董超也舉了舉杯子,“大當家的意思,他們想動手的地方,只怕不在揚州城,應該在鄒大掌柜被劫的地方。”
“鄒大掌柜父子是在往江寧城的路上被劫走的。”王掌柜語調干脆,“送走那封信后,我就讓騎手沿途問了,鄒大掌柜是初二晚上到的真州遞鋪,就在遞鋪里歇了一晚,初三早上,天剛亮,就離開了真州遞鋪。
那封信兒送到揚州,是初四早上,算起來,鄒大掌柜應該是在江寧境內被劫。
大當家的讓你過來,有什么吩咐?”
“看看揚州的動靜,看著米行行首錢家,和幾家行老。”董超頓了頓,接著道:“還有曹家。”
“大當家的要搶米行,這事是真的?”王掌柜皺眉道。
“嗯,建樂城的米行,已經在大當家手里了,十天前,大當家命人沿運河,往各大米行送了桑字旗,要各大米行改照新規矩做生意。”
“聽說新規矩就跟魚行雞鴨行一樣?”王掌柜眉毛高抬。
“差不多吧,建樂城已經改過了。”董超的口氣中透著自得。
“這可真是,怪不得,嘖!”王掌柜連聲嘖嘖。
“這幾天,揚州這邊有什么動靜沒有?”董超問道。
“我這里看不出來,我沒什么人手,就是每天采買的時候,讓小三兒他們,繞個圈兒看看幾家的動靜,光從外頭看,深宅大院的,看不出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