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里的路程,不過眨眼間。
李桑柔看到前面突兀出來的山崖,稍稍勒住韁繩,馬速微慢,卻還是疾沖往前。
山崖上,突然想起響利箭破空聲,一支長長的雕翎箭,釘在離李桑柔一射之地的路中間。
李桑柔急勒住馬,箭釘著的地方,繃著兩三根細細的絆馬索。
這支箭,是提醒她的。
山崖上的,全是孟彥清的人。
李桑柔勒住馬的同時,靠近江邊的亂石灌木叢中,一個個渾身濕透的精壯兵卒,握著刀,沖著李桑柔四人,掩殺上來。
山崖那邊,一根根長繩甩下來,順著長繩,一個個黑衣人飛快的往下滑,也沖著李桑柔這邊直沖過來。
李桑柔跳下馬,大常也下了馬,兩步三步沖到李桑柔側前,雙手握著狼牙棒,黑馬和螞蚱下了馬,拍著馬往后趕出去,抽刀出鞘,沖到李桑柔另一邊。
“黑馬螞蚱跟著大常,護住大常背后,你們不用管我。”李桑柔滑出狹劍,瞇眼看著江岸方向沖過來的密密麻麻的兵卒。
看這樣子,得有兩三百人,張征做事,她一向佩服,舍得出狠得下。
江岸和山崖兩邊的人,幾乎同時沖到李桑柔等人面前。
離李桑柔十來步,山崖方向的黑衣人,一個斜步,三人一組,殺向江岸方向那些渾身濕透的兵卒。
孟彥清沖在最前,帶著十來個人,徑直沖向李桑柔。
這一場劫殺,李桑柔是唯一的目標,他們要殺了她,他一定要護住她。
黑衣云夢衛斜步殺出時,大常沖前幾步,大吼一聲,掄起狼牙棒橫掃出去。
黑馬和螞蚱緊跟在大常后面,三個人背對背,大常在前面掄掃,黑馬和螞蚱怪叫著,緊跟在后面砍殺護衛。
李桑柔站在大常和黑衣云夢中間,側身避過沖上來護在她前面的孟彥清,往前一步,迎上揮刀砍向孟彥清的一個南梁兵卒,手里的狹劍揮出,在兵卒喉嚨血噴如泉,往前撲倒前,李桑柔已經撲向另一個兵卒。
血噴泉噴的孟彥清半邊肩膀鮮血淋漓,孟彥清踩著倒在腳下的尸首,砍翻一個兵卒,看著已經滑入南梁兵卒之中,人如游魚,刀如鬼魅一般的李桑柔,這樣的時候,竟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位大當家確實有本錢肆無忌憚,除了布下重重機關,否則,他們云夢衛對上這位大當家,想殺了她也是極難的事。
大常吼聲連連,一步一棒,人如山移,手里的狼牙棒掃下去一回,至少砸死兩三個人。
李桑柔身形靈巧之極,仿佛全身都是眼睛,閃避進退,都毫厘不差,人和狹劍合為一體,她走到哪里,鮮血的噴泉就跟隨到哪里。
三人一組,沉默砍殺的云夢衛雖然殺的人更多,是更可怕的死神,可大常一掃一片的狼牙棒,以及李桑柔狹劍揮出的一個個鮮血噴泉,卻更能恐嚇人心,更能讓殺人不多的南梁兵卒,恐懼到肝膽俱裂。
沒有戰陣,沒有軍法官在后面督陣,恐懼極了的兵卒開始掉頭往山崖下的大江里跳。
恐懼會傳染,潰退迅速漫延,越來越多的南梁兵卒跳下跌下山崖,帶隊的統領的吼叫呼喊,早就淹沒在驚恐的尖叫慘叫聲中。
撲向江中的兵卒,有幸還活著的,用盡全力游向江對面。
半個時辰的廝殺,仿佛只是一瞬間,大常累的撐著狼牙棒,勉強能站住,黑馬和螞蚱背靠著背,呼呼喘粗氣。
李桑柔半邊身子鮮血淋漓,握著狹劍,站在江岸上,看著跌摔在山崖下的尸首,和江中一個個急急游動的人頭,抬手止住張弓搭箭的云夢衛,“放他們回去,得讓張征知道,他們中了埋伏。”
“竄條和大頭呢?”李桑柔轉頭尋找。
“這兒這兒!”云夢衛后面,竄條幾個揚著手。
李桑柔暗暗舒了口氣,看向孟彥清,“錢家那些打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