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幫人罵的啊,撲天蓋地,照我三嫂的話說,刨了他們家祖墳了。
我阿娘還讓我把那些小條兒,念給我阿爹聽。嘖!”潘定邦撇著嘴嘖嘖。
“后來么,戴計相他們,寫的也都是什么春賦秋賦的,這個那個,總之全是國家大事兒。
唉呀,那幾天啊,那小條兒,那郵袋,成車成車的啊,還有人寫了幾萬字,反駁戴計相那篇賦稅,還說他曾在戶部做過,怎么怎么滴。
還有人上書,說婦人干政什么的,總之,那個熱鬧啊。
你沒在真是可惜!一連七八十來天,那個熱鬧啊,皇城里到處吵吵這事兒。
我們部里有個郎官,當著我的面兒,說我阿爹那篇小縣吏治通篇胡說八道,全無根據,說婦人也敢妄議國政,我跟他說,那篇是我阿爹寫的,他不相信,說一看就是婦人無知,說寫文章的人,根本沒到過小縣小鄉。
還有人跑到我阿爹面前,說婦人說說詩詞雪月也就罷了,現在竟敢妄議時事了,說什么不是詳兆,還大放厥詞,說阿爹那篇小縣吏治,荒唐可笑,癡人夢語。
我沒在,我三哥當時正好在,說他瞧我阿爹那眼神,那個人要是我,我阿爹肯定就一腳踹上去了。”潘定邦一邊說一邊嘖嘖。
“這事兒尋常!”黑馬豎起大拇指,以表示他見多識廣,“當初,我們跟著我們老大,一聽說我們大當家是女的,那些人,這嘴就這樣的。”
黑馬用力撇著嘴,“這種傻貨多的很!
后來,我說我們大當家,要是看到這么一撇嘴,金毛立刻就說,是我們桑大當家!然后這嘴就這樣,回來了!
一樣的話,要是我說是我們大當家說的,就撇著嘴說婦人無知,說是桑大當家說的,就成了真知灼見,嘖!多傻啊!”
黑馬撇嘴嘖嘖。
“我二哥也是,我要是跟他說什么,他就說,女兒家懂什么!”顧暃嘟著嘴,哼了一聲。
“我大哥也是這樣!”寧和公主用力拍了拍顧暃,“他沒說,可他那眼神就是那意思,那眼神就是在說:我什么都不懂!可氣人了!”
“跟你大哥比,你確實什么都不懂。”李桑柔拍了拍寧和公主。
顧暃從李桑柔瞪向瞪著李桑柔的寧和公主,噗一聲,笑的趴到了桌子上。
“我們老大說了,人吧,不分男女,都是只懂自己會的。”小陸子總算插上話了,不過歪了點兒。
“對對對!比如老大說我,懂水!水里的事兒,老大都是問我!”竄條拍著胸膛。
“我懂啥?”緊挨著小陸子的大頭,捅著小陸子問道。
“你會裝傻!”小陸子飛快答道。
田十一伸頭看著一臉自然傻的大頭,拍著桌子,哈哈大笑,“他那傻哪是裝的!他這傻,他哪用裝!”
“我會殺人,就比我們老大差一丁點兒!”黑馬挺著胸膛,“這趟去江寧,我們中了南梁人的埋伏,我就一刀一刀,殺了他們百十個人!”
“你一個人殺了百十個?那你們老大殺了多少?他呢?還有他?南梁得過來了多少人?得好幾千吧?那是要攻城了?他們怎么過來的?”顧暃隔著桌子驚問道。
“你瞧你……你喝蓮子湯不?”黑馬迅速岔開話題。
小陸子和竄條、螞蚱拍著桌子大笑,大頭呆了呆,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你看你,揭人不揭短!你跟老馬較什么真兒!”潘定邦指著顧暃大笑。
“唉,我以為他說是真的,那你到底殺了幾個?你真殺過人?”顧暃一邊笑一邊問。
“瞧你說的,殺人算什么,家常便飯!你喝蓮子湯嗎?”黑馬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