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娘火氣就上來了,就這么指著我阿爹,說我阿爹:那你站上去,你要是能唾面自干,再跟我說這個話兒!
我阿娘,可真兇!”潘定邦嘖嘖有聲。
“我阿爹就寫了,連夜寫的!
第二天這篇文章就放到葡萄架下了,沒說誰寫的,隔了兩三天,等那幫傻貨罵完了,二嫂她們,才說那篇文章是我阿爹寫的。”
李桑柔眉梢高挑,片刻,失笑出聲。
“不是一篇兒,我阿爹那篇后面,是龐樞密寫的兵驛論,再隔一天,是戴計相寫的一篇財賦什么的,接著是杜相和伍相,一人一篇兒。
一連五天,五篇,全給罵的一麻袋一麻袋的,什么婦人之見,妄議國事,什么恬不知恥,什么坐井觀天,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再后來,葡萄架下的文章,就是什么談尚書啦,什么薛尚書啦,和二嫂她們寫的文章,混一起。
今天這一篇,明天那一篇,是婦人之見還是男人之見,根本沒人能看得出來,后來,就沒人敢亂罵了。”潘定邦嘿嘿的笑。
“你二嫂厲害!”李桑柔沖潘定邦豎起大拇指。
“那是那是!”潘定邦昂著頭,與有榮焉。
“有個笑話兒呢。”寧和公主看向顧暃,顧暃噗一聲笑出來,“你說你說。”
“六月末的時候,我跟阿暃溜出來,去迎祥池吃冰碗,就是南藥局那家,吃到一半,聽到隔壁說話兒說的熱鬧,我倆就聽上了。
說薛尚書的侄子……”
“我知道他,薛紹寧薛五,學問不怎么樣,自視可不得了,三哥說他是個自詡的才子。你說你說!”潘定邦趕緊表示他認識。
“就是他,他在國子監念書,說他在課堂里,高談闊論,批葡萄架下的一篇文章,那篇文章是說什么詩意詩境的。
說是薛五說什么一看就是女人寫的,字里行間一股子閨閣味兒,小氣得不得了什么的……”
“還說字里行間都是脂粉味兒。”顧暃忙補棄了句。
“對對!說什么通篇看下來,就是沒見識三個字,以及胡說八道四個字,說是正說的高興,黃祭酒來了……”
“那篇文章是黃祭酒寫的?”田十一從桌子對面,伸長脖子叫道。
“對啊!可他不知道啊,他們當時都不知道。
說是,當時黃祭酒臉色可難看了,說薛五大聲喧嘩,不把他這個祭酒不放眼里,目無尊長,罰他跪在臺階上,說是還雙手往上,舉了本書,足足罰了一個多時辰!
說是跪的薛五都爬不起來了。”寧和公主一邊說一邊笑。
“還有更好笑的呢!”顧暃接過話,“他們說,隔了一天么,他們都知道那文章是黃祭酒寫的了,說是薛五嚇壞了,一大清早,就跑去找黃祭酒陪罪,剛開口說了句:不知道是先生寫的……”
顧暃笑的話都說不成句了。
“他還沒說完,黃祭酒就指著他罵上了,說他: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說是黃祭酒還說,他身為先生,豈能以學問之論處罰學生,他罰的是薛五大聲喧嘩,目無尊長,說沒想到薛五如此混帳。
薛五又被罰跪了一個多時辰,黃祭酒還讓他每天三省,自省完了還要寫篇文章,一天三篇文章送到黃祭酒那里,說是讓他好好反思過錯!”
李桑柔看著笑倒在一起的寧和公主和顧暃,失笑出聲,她不是笑薛五,她笑這倆傻妮子,說個笑話兒,就數她倆笑的最厲害。
“剛開始的時候,頭一篇是我阿爹寫的,沒人知道,第二篇,是龐樞密,也沒人知道。
偏偏我阿爹寫小縣吏治,龐樞密寫的是兵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