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說吧,我就想知道這個,我總得知道自己到底哪兒跟別人不一般,我身上那主貴的地方,到底在哪兒呢。”蘇姨娘抿著酒笑。
“當初,我準備搶城南那片私窠子,就想著,我得先知道武將軍是個什么樣兒的人,不是明面上的,是私底下,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就溜進了將軍府。
武將軍在老夫人那里,必定規矩嚴整,在夫人那里,想來也是要正襟危坐的。
武將軍和夫人出了名的舉案齊眉,你說過,武將軍和夫人,是伙伴。
那時候,滿江都城都知道,武將軍最寵你,寵你寵的昏了頭,寵到縱容阿清做了統領。
所以,我想著,要是想看看武將軍的真面目,我應該到你那兒看。”李桑柔笑瞇瞇看著蘇姨娘。
蘇姨娘眉梢揚了起來。
“頭一回到你屋里,我就趴在你屋里那個大柜子上面,你進了屋,我看了沒幾眼,你就皺著眉頭四下里看,我就不敢再看你了。”李桑柔看著蘇姨娘。
“這事兒,我不記得了。”蘇姨娘仔細想了想,搖頭。
“嗯,頭一回,守到你睡著,我就走了,第二回,也沒守到武將軍,第三回,武將軍來了,我在大柜上趴著,不看,就聽著。
你們倆動靜挺大。”李桑柔拖著尾聲,“武將軍不愧是一員猛將,身強體健,精力旺盛,你也不差,后來,我一直聽到你指揮著武將軍,快快!不要動,不要停!”
“你個死妮子!”蘇姨娘一巴掌拍在李桑柔胳膊上。
李桑柔哈哈笑起來。
“我當時就覺得,這么直爽明白的女子,真是讓人耳目一新,武將軍能那么聽指揮,也不是俗人。
回去后,我就殺了慶賴子。后來,又找機會,認識了你。”
“你是個姑娘家,我從來沒跟你說過這樣的話兒,也不知道你一個姑娘家,怎么懂這些事兒。”蘇姨娘抿著酒,神情自得中帶著幾分寥落。
“我是十一二歲,跟著家人逃難,和家人走散了,在江都城外,碰到個老鴇,說能給我找個地方干活掙錢,能讓我帶著阿清。
我就這么,落進了伎家。
沒幾天就破了瓜,疼極了,剛破瓜那一陣子,價錢高,一天也不許歇著,那些男人,都喜歡看血,哪怕不是他破的瓜,看著床上的血,他們也高興,跟破了個處差不多。”
蘇姨娘仰頭喝光了酒,李桑柔端起壺,給她滿上。
“后來,總算好了,沒有血了,可還是疼,疼得沒辦法。
姐妹們一起聊天兒,都說疼,都說是煎熬,說來說去,全是怎么熬過去的法子。”蘇姨娘長長嘆了口氣,“真是難熬啊。
熬了三四年,后來,有個行商。”蘇姨娘的話頓住,微微側著頭,出神的看著手里的酒碗。
李桑柔側頭看著她,等她恍過神來。
好一會兒,蘇姨娘嘆了口氣,“我都忘了他姓什么叫什么了,就記得是個挺秀氣的人兒,長的很好看,一雙桃花眼,水汪汪的,說話柔聲細語,一直貼在我耳邊說情話兒,話很粗,不過他很溫柔,聲音也好聽。
他一點兒也不急,一點一點,一件一件的脫衣服,溫柔的像水,溫熱的水,那一回,不是我侍候他,是他侍候我,那是頭一回,我覺得真好啊,怪不得男人那么喜歡。”
蘇姨娘笑起來。
“后來,我就知道了,這事兒,不是煎熬,就是,你得想想辦法。
將軍肯把我抬進府,是因為他跟我在一起,痛快,他痛快,我也痛快。說我得寵是因為我會侍候人,是個狐貍精,這話沒說錯。”
李桑柔舉起酒碗,沖蘇姨娘舉了舉。
“我沒想到,你覺得我像朵花兒,竟然是因為這個。”蘇姨娘仰頭喝了酒,一邊斟酒,一邊笑個不停。
“你還記得將軍府有個仆婦,鄰居喝醉了酒,進錯了門,黑燈瞎火上錯床的事兒嗎?”李桑柔看著蘇姨娘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