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特別大度,和那個,”陸賀朋又在桌子上寫了個吳字,“親如姐妹,她自己無出,待這位生的那孩子如同已出。
您吩咐過,只能聽,不能問,能聽到的極少。”陸賀朋說著,見茶坊伙計過來,揚手揚聲,要了茶水點心。
李桑柔灰布裹著頭臉,一幅想聽說書,又覺得不該來聽的糾結小媳婦模樣,小意的縮在椅子里。
“楊將軍,說是員猛將,脾氣暴躁,出手豪闊,說是很寵小妾吳氏。也就這些。外頭的閑話少得很。”
李桑柔低低嗯了一聲,趁著說書的一段結束,站起來討賞的空兒,起身往外走了。
李桑柔回到腳店,等黑馬回去,好好睡了一覺,吃了晚飯,看著時辰差不多了,一身黑衣,扣好小手弩,把弩箭扣滿,跳出窗戶,往守將府過去。
……………………
進了守將府,李桑柔熟門熟路,直奔孟夫人的正院,繞到正院后面,借著那棵美人梅,從低矮處跳進院子里。
正屋后面是一排丫頭們居住的后罩房,這會兒,后罩房和前面只有四五尺寬的一個窄院一片黑暗。
李桑柔貼到正屋墻上,凝神聽正院和正屋的動靜。
這間院子里雖然燈火通明,卻十分安靜,來來往往的大小丫頭腳步不急不緩,輕聲細語的說話,她能聽到說話聲,卻聽不清她們說了什么。
這幾天看下來,這座守將府處處井井有條,法度嚴謹,那位孟夫人治家有方。
李桑柔不敢冒險,只貼著墻凝神聽動靜。
院門外不停的有婆子進來,偶爾碰到個聲頻高的婆子,李桑柔勉強能聽到一句半句,比如:大爺說念書累了……
戌正前后,幾個丫頭出來,沿著圍廊熄燈,和往常一樣,只留了兩處矮燈架。
大小丫頭們或是出角門,或是往后罩房進去。
李桑柔翻上圍廊橫梁,蹲在黑暗中,看著五間正屋里燈光昏暗下來,兩個大丫頭出來,帶上門,提著明角小燈籠,往后院過去。
和往常一樣,一直呆在上房的吳姨娘還在上房。
上房東廂,燈光稍亮,兩個人影映在紗窗上,如同一幅溫馨的剪影畫面。
李桑柔又等了一會兒,像只猴子般,從圍廊橫梁上,爬到靠近上房東廂的位置,貼近窗戶,凝神聽著里面的動靜。
夜深人靜,紗窗內的溫聲細語,聽的十分清楚。
“老爺一發脾氣,大哥兒就不過來請安,回回都是這樣。”是那個極溫柔的聲音。
“能怎么樣,大哥兒是兒子,總不能不讓老爺教導他。”另一個聲音清亮冷淡。
沉默了一會兒,溫柔聲音低的幾乎聽不到,“要不,我跟老爺說說,前兒那事兒,不是他想的那樣……”
“不用。”清亮聲音低低嘆息了一聲,“他發脾氣,不是因為前兒的事,前兒的事,不過是個引子,是個借口。”
“那……”
“他知道咱們,明白的時候,覺得挺好,齊人之福,可總有不明白的時候,就要時不常的氣惱一回兩回。
“不必理會,這是沒辦法的事兒。”
“可他這樣教大哥兒,大哥兒一天比一天長大,卻一天比一天跟您離心,我是一想到這個,就愁的睡不著。”溫柔的聲音里透著焦急和難過。
“大哥兒還小呢,這會兒這樣,誰知道以后怎么樣,別想那么多。”清亮的聲音溫柔起來,“大哥兒小時候,一直不肯開口說話,你不是還急過,說要是個傻子怎么辦,今天不要愁明天的事兒。”
“話是這么說,唉。”溫柔的聲音還是憂慮忡忡,“大哥兒不小了,有一回,他問我,是不是夫人逼迫你。”
最后一句落的極低,李桑柔簡直要把頭伸進窗戶里了,才勉強聽清楚。
“下次,他再這么問你,你不要回答他,只淚眼盈盈看著他就好了。”清亮的聲音平淡依舊。
“你這話說的!”溫柔的聲音里有幾絲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