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你的弩呢?”
“我極少帶弩,太重了,也太招眼。”李桑柔笑道。
“也是。”武老夫人一邊笑著說話,一邊用拐杖點著田里的婦人,示意這邊種一塊。“沒想到葉家小子把桑大將軍帶來了。”
“他大約不知道什么桑大將軍。”李桑柔離武老夫人兩三步,看著田里種姜的婦人,“葉家專心商事,葉東家這個商人,就是商人。”
“哪有那么一是一,二是二的事兒,真要就是個商人,他帶你干嘛?“武老夫人聲調隨意,”他怎么認識你的?我是說葉家小子。”
“外面,有一種酒樓,兼做殺手生意,老夫人聽說過嗎?”李桑柔側頭想了想,問道。
“嗯。”武老夫人肯定的嗯了一聲。
“當初,我剛到建樂城的時候,想到酒樓接點兒生意,做個殺手什么的,酒樓說我和官府太親近,不肯用我。
“葉東家也到酒樓,可他的活兒犯了酒樓的忌諱,之后,我聽葉東家說了之后,也沒打算接,只是,后來陰差陽錯,算是替他了了心事。”李桑柔笑道。
武老夫人回頭看向李桑柔,“大齊皇帝是怎么死的?”
“不是我殺的。”李桑柔攤手笑道,“我沒這個膽子,這事兒,說來話長。”
“你找到左柔娘了?”武老夫人雙手拄著拐杖,看向田里的種姜婦人。
“嗯。”李桑柔嗯了一聲。
武老夫人等了片刻,見李桑柔沒往下說,側頭看了她一眼,“說說。”
“先皇,北齊那個,往章家求娶先章皇后前,有個小妾,就是后來的沈賢妃,已經懷胎六七個月,這個胎兒,被硬生生推了下來。
“之后,大約是為了彌補吧,也許是為了別的,先皇在即位前一年,巡查各地時,一共搜尋了六位和沈氏長相肖似的良家小娘子,柔娘是其中之一。
“后來,就有了二皇子。”
“呸!”武老夫人啐了一口。“那位二皇子是柔娘生的?”
“不知道。應該不是吧,柔娘有勇有謀,二爺天真懦弱。”李桑柔隨口答道。
“能查出這些,你挺有本事。”武老夫人微微側身,認認真真的打量李桑柔。
“但凡做過,必有痕跡。總是能找到的。”李桑柔嘆了口氣。
“你來這一趟,有什么打算?”武老夫人打量了一遍,掉轉目光,接著看種姜。
“沒什么打算,葉東家既然開了口,請我走這一趟,我不來不好。
“葉東家的打算,是想讓我說服你和楊老峒主,不要助拳長沙城,做壁上觀,或是投誠北齊,他覺得你們助拳長沙城,是死路。
“葉東家是個商人,做生意做的極好,一到這樣的事兒上,就糊涂成一團兒。
“九溪十峒,北到石門,南到南夷,東接潭州,西連川蜀,兵強糧多,這么大一塊兒地方,南梁也罷,北齊也好,不可能看不見,肯定已經不知道多少個來回交手了。
“北齊的使者,過來的不只十個八個了吧?
“我來這一趟,就是因為葉東家開了口,不來不好。”李桑柔直截了當說完,嘆了口氣。
武老夫人斜睨著李桑柔,片刻,跟著嘆了口氣,“葉家小子是好心。
“上一趟,我讓他把南星她們三人帶走,他就問過我,說:老夫人既然覺得是死路,為什么還要往死路上走?”
武老夫人說著,笑起來,“這傻小子。你這一趟,也是明知兇多吉少,也走上來了。”
“我沒覺得兇多吉少,我沒打算做什么,你們跟葉家相交百余年,葉東家這個葉家小子,又是您看著長大的,這一趟,也就是辛苦點兒,而已。”李桑柔蹲下,拿了塊小黃姜,聞了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