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縫隙了!”文彥超眼睛亮閃。
“嗯,再看看。”李桑柔憂慮的看著城墻之上。
這個人是誰,她有點兒猜到了,大約是那位鐘先生,那位除了蘇青姐弟和武將軍之外,張征唯一親近尊重的人。
可那位鐘先生,是位過于善良的老好人,連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老實人,她擔心他會折在張征的暴躁暴怒之中。
眼前這座城,如同一口巨大的油鍋,煎熬著她,她卻無能為力。
……………………
鐘先生將廂房門敞開,搬了張椅子坐在門口,裹了件夾衣似睡非睡。
張征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一覺醒來,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睡好了?”見張征出屋,鐘先生急忙迎出來,仔細看著張征的氣色。
張征眼神清亮,神情和氣色都和昨天大不相同。鐘先生暗暗松了口氣,好好睡一覺,果然好多了。
“嗯,他娘的,還在喊!”張征聽了聽城外的吶喊,啐了一口。
“不用理會,等他們喊累了,看出來瞎喊沒用,也就不喊了。”鐘先生寬慰了句,接著笑道:“我已經讓廚房做早飯了,兩碗小煮面,再拌幾樣涼菜,睡好了,再好好吃個早飯,人就舒服了。”
“可不是!”張征伸了個懶腰,“吃飽喝好,一會兒到城樓上,把那些乞丐給那位大當家一個個丟下去,喊一句,丟一個,我讓她娘的再喊!”
鐘先生輕輕打了個寒噤,勉強笑道:“你還記著這個呢,一群乞丐……”
“那不是乞丐,那是那位大當家的幫眾,是她的殺手,她是丐幫幫主,你難道沒聽說過?
“把頭割下來,用投石機拋到他們船上最好!
“算了,連頭帶身子扔下去吧,光把頭扔下去,那些臭哄哄的尸首沒地方放。”張征瞇著眼,琢磨著。
鐘先生直直的看著他,片刻,用力咽了口口水,硬著喉嚨道:“阿征,乞丐沒了,這城里還有不知道多少下九流,你能殺多少人?難道都殺了?不該這樣。”
“這城里的人,都是要死的,就連這座城,我都要放把火,燒個干凈!”張征一邊說,一邊接過親衛遞過的牙杯牙刷,彎腰刷牙。
鐘先生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呆呆的看著愉快刷牙的張征。
張征刷好牙,將牙杯牙刷遞給親衛,彎腰洗臉。
“我去廚房看看,好像有順風,再拌碟子順風,多放蒜,你喜歡吃。”鐘先生交待了句,垂著頭往旁邊廚房過去。
捧著洗臉盆的親衛見鐘先生往廚房去了,嚇的眼睛都瞪大了。
先生怎么走了?萬一將軍問起乞丐殺光了沒有,他怎么答?
張征洗了臉,對著鏡子,仔細梳理修剪著兩縷胡須,理好胡須,坐下讓親衛梳了頭,換好衣服,接過香茶喝著,等早飯送過來。
鐘先生站在廚房門口,目無焦距的看著忙碌的廚子。
長沙失守,武將軍生死不明,唉,蘇姨娘都死了,武將軍大約也是兇多吉少。
除了武將軍,這世間,再沒有第二個人能約束得了張征。
他說要殺光這滿城的人,再把這座城一把火燒了,昨天他這么說,今天他好好睡了一覺,他心情很好,他清清醒醒,他還是這么說。
他這是打定了主意。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
這一座城的人命,這座城……
武將軍從不濫殺,武將軍必定不贊成他這樣。
不能這樣,不該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