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到張三名下。”李桑柔道。
“張三是誰?”黑馬一句話問出來,隨即反應過來,“就是隨便誰誰的名下唄,也是,就是個名兒,什么名兒都是咱們的。”
“老大,這能行不?這潤州剛打下來,那什么民心的。”大常悶聲說了句。
“只能這樣了。”李桑柔嘆了口氣。
“這些產業,都是從孟娘子手里,強搶過去的。楊家強搶了孟家無數錢財,修橋補路,行善積德,建學堂埋死人,那位楊老太爺,在這潤州城,都快成神了,假以時日,楊家人科舉入仕,散至四方,那就是揚名天下。
“也難怪孟娘子心不能平,我這心里,也一樣郁結不能平。
“偏偏,你剛才也聽到了,連幫閑們都覺得,孟娘子的嫁妝,孟家的產業,那就是楊家的,至于孟娘子肯不肯,那不要緊,孟娘子要是不肯,那是孟娘子不懂事不知禮,是孟娘子的不對,是孟家的不對。
“他們明搶的有理有據,理直氣壯。
“現在,這些產業,使什么手段能拿回來?設套訛詐?在生意場上掙回來?
“也不是不行,可設套訛詐,比起明搶,更下作對不對?
“至于生意場上掙回來,生意場上,孟娘子比咱們擅長多了,她為什么沒做?因為,憑什么?憑什么被人家明搶的東西,我要拿回來,卻要費盡心力賺回來?
“僻如明搶的銀子,上賭場輸掉了,哪怕賭場上贏回銀子的,就是被搶的人,這也是兩碼事兒對不對?
“唉,想來想去,被人家明搶走的東西,就是明搶回來,才痛快。
“孟娘子要的,就是這一份痛快。”李桑柔一邊說,一邊嘆氣。
“明搶就明搶。”孟彥清嘿笑了一聲,“一來不見得有礙什么民心,二來,就算有礙了,看在江州城的份上,世子也得承擔下來。”
“沒什么妨礙,他們從孟娘子手里拿產業,是孟娘子心甘情愿主動給的,天經地義,咱們這拿,自然也是他們心甘情愿主動給的,大家都是心甘情愿么。”李桑柔看著抓著筆寫契約的黑馬,瞇眼道。
黑馬寫書契那是熟門熟路,字兒雖然難看,卻一筆一畫清晰明白,李桑柔一張張看過,滿意的抖了抖,遞給黑馬,“拿好,一會兒看著他們畫押按手印。走吧。”
一行人從酒樓出來,直奔潤州城。
楊老太爺等人,從十年前回到潤州,就在潤州城里置下宅院,祠堂族學,也都建在了潤州城,只有祖墳還在丹陽縣這邊,每年祭祀時,才回來住上三兩天。
丹陽縣離潤州城不遠,傍晚時分,一行人進到潤州城,李桑柔帶著大常找邸店住下,孟彥清等人,以及黑馬,各自去忙,一直忙到人靜前后,孟彥清和黑馬等人才陸陸續續回到邸店。
隔天,吃了早飯,孟彥清等人都是一身黑衣,出了邸店,只奔昨天看好的地方看好的人,挨個拿人,大常帶著大將軍印信,進了潤州府衙。
清晨,剛開始熱鬧的潤州城里,茶坊里,學堂里,大街上,鋪子里,一個個的楊家人被黑衣人反折雙手,推向楊家祠堂。
府衙里,衙役們扛著回避牌,跑成一串兒,直奔城東的楊家大宅和楊家祠堂,在各個路口樹上回避牌,不停的揮著手呵斥路上,“讓開讓開!繞路走!上頭辦案!快走快走!”
楊老太爺一向起得早,剛剛吃了早飯,正站在廊下,懸腕寫字。
這是他的養生之道。
“老太爺!不好了!外頭……”門房進沖進來,一句話沒稟完,董超帶著兩個人,大步流星,直沖進來。
“你姓楊?楊老太爺?我家大將軍請你說說話,走吧。”董超一句話沒說完,兩個云夢衛已經架起楊老太爺,架得他腳不連地。
“你們是什么人!你們要干什么!這是潤州府!這是楊家!我姓楊!這是有官府有……”
楊老太爺一路厲呵,出了大門,一眼看到扶著回避牌揮手高喊著趕人的衙役,厲呵戛然而止。
云夢衛架著楊老太爺,拐個彎,直奔進了楊家祠堂,上了正對著戲臺的兩層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