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張,是我師弟。”周先生指了指瘦小老者介紹道。
李桑柔欠身致意。
這就是米瞎子剛才說的張師兄。
李桑柔看向烏先生。
烏先生嘆了口氣,看向周先生,周先生跟著嘆了口氣,示意烏先生,“你說吧。”
李桑柔眼睛微瞇。
“我們山門,是一個墨字,這個墨字,起源極早。”烏先生沉默片刻,看了眼李桑柔,垂眼道。
李桑柔往后靠在椅背上,凝神聽他說話。
“師門的傳說,墨字祖師爺,性子凌厲暴烈,手持利劍教化世人,最早,山門里人最多、最強大的,是殺手們。”
李桑柔眉梢揚起。
“到第七代掌門,天下大亂,山門里幼童極多,用度大,進項卻少,殺手這一部,就開始接些大生意。”
烏先生垂著眼皮,片刻,才接著道:“到了第十二代掌門,正是太平盛世,為了山門的太平,就將殺手這一部,由明轉暗,從那以后,殺手這一部,就是山門內,也只有極少兩三個人知道。
“從那時起,山門內的用度,七成來自殺手這一部。”
李桑柔眼睛微瞇,片刻才舒開。
“大當家往山上走了那一趟之后,我和趙師兄商量著,打算關了那些茶坊,將殺手這一部,就此湮滅。
“關了那些茶坊,是從前面四五代掌門起,就有過的打算,只是,關了茶坊之后,山里就沒有了支撐。”
烏先生垂著眼垂著頭,好一會兒才接著道:“殺手這一部,那邊,是張師弟主持,山門這邊,是周師兄打理。”
烏先生抬頭看了眼張先生,“你說吧。”
張先生抬頭看了眼周先生,周先生嘆了口氣,“你說吧。”
“我是二十七年前,跟著師父學著打理各處茶坊,七年后,師父病故,茶坊就交到我手里。”張先生聲音低啞。
“我打理茶坊第十年,秦鳳路茶坊里掛出一樁小生意,只有五十兩銀子的酬勞,卻要到草原上找人。
“這樁生意掛了四五個月,一直沒人接活兒,照茶坊的規矩,一樁生意掛出來半年,沒人接活,就原價退還。
“就在要原價退還前半個月,有人接了這樁生意。
“一年后,這個人帶著信物來繳還差使。
“他繳還差使的時候,正好我在秦鳳路巡查,他很瘦,很弱,遍體鱗傷,發著燒,我就讓人把他抬到茶坊后院,延醫調養。”
張先生的話頓住,垂著眼,好一會兒才接著道:“他姓路,沒有名,是家里老大,就叫路大。
“路大傷好之后,我見他只憑著一股子狠勁兒,全無章法,就在秦鳳路滯留了半年,教導他,半年后我離開秦鳳路,他接著接生意。
“五年后,路大就成了身手最好的殺手,隔年,他在潭州找到我,說了很多,都是怎么把這份產業發揚光大,以及,他覺得不沾官府這一件,太過約束,我教訓了他,又和他說了很多。
“他當時沒說什么,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之后,他接活比從前多了不少,但凡價高的活兒,多半被他接走。
“一年前,有一樁路大接的活兒,死在現場的,一共四個人,一個是要殺的人,另外三個,兩男一女,都是只有十一二歲,身上留著殺手的標記。
“我就傳訊找路大。他遞了信兒,說他在朔州,我查了下,他接了從鄂州直到朔州這一路上,大大小小十來樁生意。
“接了生意的殺手,無處尋找,我一邊讓人留心這十來樁生意,一邊在鄂州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