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江都的時候染了場小風寒,前兒見了潘七公子,說你忙得很,進進出出都是一路小跑。”李桑柔挎著大包袱,拱手還禮。
“整個皇城,都忙得一路小跑呢,七公子是有福氣的人。”清風笑容可掬。
“可不是,論有福,誰都比不了他。”李桑柔笑。
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就離慶寧殿前一間小暖閣不遠了。
“皇上說,慶寧殿里全是朝政時事兒,和大當家說說閑話,這間暖閣最合適,皇上還親自挑了餅茶,茶是世子爺從平江府遞過來的。”清風落低聲音,和李桑柔笑道。
到了暖閣臺階下,清風站住,沖李桑柔欠了欠身,側身在前,上了臺階,帶笑稟道:“大當家到了。”
顧瑾側對著暖閣門,坐在閣中暖炕上,聽到稟報,轉頭看向李桑柔,微笑示意,“快進來,我剛剛備好茶。”
李桑柔沖清風欠身謝了,拎著大包袱,進了暖閣。
“怎么,還給我帶了禮物?”顧瑾看著李桑柔拎著的那只相當大的包袱。
“還真算是禮物。”李桑柔笑應了句,將包袱放到靠門的小幾上,跪在暖炕前,俯身叩頭。
“大當家與我,不用這樣的大禮,快起來。”顧瑾欠身伸手,示意李桑柔起來。
“這是我的心意。”李桑柔再磕了一下頭,站起來。
“坐吧。”顧瑾示意對面。
李桑柔看了看,指著炕前扶手椅笑道:“我坐這兒吧,炕上太熱。”
顧瑾笑著點頭,沏了茶,推了杯到李桑柔面前,指了指李桑柔搭在椅背上的羊皮襖,忍不住笑起來,“大當家剛到建樂城的時候,世子可沒少跟我抱怨你的狗皮襖。”
“他抱怨之后,我就改了,這是羊皮。”李桑柔笑著解釋。
顧瑾失笑出聲。
世子抱怨她的狗皮襖連個罩面都不繃,粗陋的像個蠻人,她把狗皮換成羊皮,這羊皮襖還是連個罩面都沒有,還是一樣的粗陋。
“說你瘦了不少,真瘦了不少。”顧瑾笑過,仔細打量著李桑柔。
“您也清減了。”頓了頓,李桑柔笑道:“前一陣子病過一場,這一年事兒多,趕得有點兒緊。”
“多謝你!”顧瑾鄭重欠身。
“不敢當,都是份內的事兒。”李桑柔忙欠身還禮。
“嗯,我問世子,你再一次救了他,這份救命大恩,當如何,世子回信說,這是他和你的私事,在你這里,是份內的事兒?”顧瑾看著李桑柔笑道。
“世子的事,都是我份內之事,皇上的事,也一樣是份內之事。”李桑柔欠身笑道。
顧瑾笑著,沒說話,沖李桑柔舉了舉杯子。
“你的船廠怎么樣了?”顧瑾抿了口茶,接著笑道。
“不怎么樣,還沒找到真正會造船的,我想造大些的海船,要能抗風浪,要快,還要平穩,現在看到的,都是工匠,只是把自己那一塊做的極好而已。”李桑柔嘆了口氣。
“千里馬和伯樂同樣難得,不過,總會有的。”顧瑾凝神聽著,笑道。
“嗯,之前在豫章修滕王閣,現在的船廠,都讓人感慨,夸夸其談的讀書人太多了,個個能寫會說,卻百無一用。
“真正能建屋修橋,統籌計算,造船造車,修筑道路的,極其稀少,工匠們不識字,只知道自己手里那一點點手藝,識字的人覺得修繕建造是工匠之業,低賤不入流,偶爾有幾個在修繕建造上有天賦的,不是拘于身份,就是被師長親戚阻住勸住。
“話又說回來,也確實沒有前程。唉!“李桑柔煩惱的一聲長嘆,指了指放在幾上的那只大包袱,“看看這個吧。”
李桑柔說著,上前拿過包袱,解開,先拎了幾塊布出來,遞給顧瑾。“你看看這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