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柔沒過去看熱鬧,和平時一樣,坐在順風總號后院里,對著清亮的河水和對岸的角樓,悠閑自在的盤帳看話本。
付娘子頭發挽在腦后,插了根白玉簪子,一條素白裙子,素白抹胸,一件素白窄袖褙子,昂著頭,干凈利落,氣勢昂然。
陸賀朋跟在付娘子身邊,抱著厚厚一摞卷宗證詞等等,準備隨時遞給付娘子。
米瞎子蹲在證人那一片地方的角落里,拄著瞎杖,一幅愁苦模樣。
被建樂城府衙和陳留縣衙役們帶過來三十來個證人,以及苦主杜五媳婦,挨個從大車上下來,穿過洶涌的人群,被帶到官案前。
啞巴一身鐐銬,叮咣響起,穿過人群,經過那一群證人時,站在最前的苦主杜五媳婦一聲尖叫,撲上去,一把抓住啞巴的頭發,伸手就往啞巴臉上撓。
“你這個賤貨!不要臉的賤貨!你怎么還不死!你怎么還沒死!賤貨!騷貨!不要臉的東西!”
人群頓時沸騰起來。
“放開她!你這個潑婦!”
“你才是賤貨!你放開她!衙役呢!都是死人嗎?”
“她罵的是騷貨!她哪兒騷了?”
……
“肅靜!”
白府尹急忙猛拍醒木,諸衙役一起敲起水火棍,齊聲高喊:“威武!”
沸騰被壓了下去,白府尹暗暗松了口氣。
啞巴垂頭垂眼,跪在正中。
白府尹長篇大論念了案情,再念了一通三司的復文:原取證不妥,為查明真相,特調杜五街坊鄰居等知情者,當堂訊問。
陳留縣杜五家街坊鄰居,哪有人經過這樣的陣勢的,一個個戰戰兢兢,懵頭昏腦的答話,也有三兩個人來瘋的,問一答百,說的口噴白沫。
證人中間,孫媒婆被問的最多,答的也最多。
街坊鄰居中間,她算是見過世面的了,也不過到縣里秀才老爺家說過幾回話,往陳留縣衙頭家吃過一回喜酒。
今天的陣勢,她想都沒敢想過,暈頭漲腦,膽顫心驚,白府尹問什么,她答什么,就連她從中間貪了彩禮銅錢這事兒,也一個銅錢不少的交待了。
重新審問的過程簡單順利,一群證人,全是有問必答。
街坊鄰居的這些證詞,聽的周圍的閑人們時不時喧囂聲起,憤怒的高喊著,咒罵杜五夫妻不是人,死了活該,杜五媳婦也該死該殺,叫罵聲不絕于耳。
心軟的男男女女,一邊聽一邊抹眼淚。
任尚書沒怎么聽那些證人說什么,他的注意力都在周圍看熱鬧的閑人身上。
嗯,眼前這樣的群情激憤,令人滿意啊!
訊問雖然順利無比,可畢竟證人的數目在那兒呢,一圈兒訊問下來,已經一兩個時辰過去了。
到付娘子代啞巴發聲時,付娘子只問了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