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樁婚事六禮不全,啞巴生父生母是把女兒賣給了孫媒婆,孫媒婆也沒跟帶來巴父母提一個嫁字。
孫媒婆領著啞巴送到杜家,要說賣,沒有身契,要說嫁,沒有婚書,沒有拜堂,沒有見證,媒也不成媒,這是太平年間,盛世之下,不是戰亂之時,若是這樣的婚姻也算婚姻,那儀禮還有何用?
第二件,就算啞巴是嫁進了杜家,嫁給了杜五的兒子,杜五當著兒子的面奸污兒媳,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屢次行奸,杜五媳婦毆打啞巴近死,為父為母,毫無廉恥,全無德行。
這樣禽獸不如的一對兒夫妻,如今卻要拿一個孝字,取啞巴性命,這一個孝字,是用來教化世人,還是拿來做禽獸吃人的法寶的?
任尚書三人在周圍一片喧囂哭喊咒罵聲中,頭抵頭嘀咕了一陣子,叫過白府尹吩咐了。
白府尹再次拍響醒木,壓下周圍的喧囂,宣布堂審結束,案子如何判決,待三司會議后,再行放告。
這份放告出來的比所有人預想的都快,當天下午,府衙門口的八字墻上,就張貼出了三司的議判結果:
啞巴和杜家的婚事,六禮不全,有媒無證,不能稱其為婚,既無婚事,杜五夫妻奸污毆打啞巴,杜五反被啞巴所殺,乃咎由自取,啞巴無罪。
建樂城里歡聲四起,幾家瓦子甚至放起了鞭炮。
最近的喜事兒實在太多了!
李桑柔坐在順風總號后院,看著黑馬跑出一身熱汗拿回來的告示,慢慢看過一遍,放到桌上,端起杯子喝茶。
如她所想,他們還是把這案子扭成了婚不為婚,父父子子,他們不敢碰。
不過,啞巴能活,總是件好事兒。
沒多大會兒,付娘子帶著啞巴,進了順風總號后院。
李桑柔站起來,笑看著付娘子,和依舊垂頭垂眼,緊跟在付娘子身后的啞巴。
“我帶她來給你磕個頭。”付娘子示意啞巴。
付娘子話音沒落,啞巴已經跪了下去,李桑柔上前一步,伸手拉起啞巴,“不要磕頭,我不喜歡人家跪,更不喜歡磕頭。
“你要謝我,那就好好活著,好好待自己。”
“她要跟著我,我答應了,她沒地方去。”付娘子看著啞巴,想笑,眼淚卻下來了,“是個苦孩子。”
“跟著你就不苦了,也省得你成天冷一頓熱一頓。”李桑柔笑道。
付娘子失笑,“也是,家務事兒,我是真不行,這是我的福氣。”
“你給她起個名兒吧,讓她跟著你姓付算了。”李桑柔笑道。
“名兒起過了,叫靜宜,她自己挑的姓,姓白。”付娘子笑道。
“白靜宜,真好聽。靜宜,你這么聰明,不要光做飯洗衣做家務,空的時候,多跟付娘子學學,你雖然不能說話,可是能寫字,一樣是說話。
“以后,在打官司上,你也要能幫得上付娘子。”李桑柔看著靜宜,笑道。
靜宜猛抬頭,直直的看著李桑柔,立刻又垂下頭,連頭帶上身,一起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