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紙筆來,你倆來記。”顧晞手指點向那兩個書辦。
幾個小廝動作極快,拿了紙筆,搬了兩只高幾,放到兩個書辦面前。
張姓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剛才沖上前的張秀才往后退了兩步,推了推剛才挨打的老者。
張姓老者上前,“小老兒家,去了兩個護院……”
“護院是家人?行啊,算本王沒說清楚。”顧晞拎起衣襟,抖了下,放回去,“那本王就再說一遍,說清楚,你們也說清楚。
“第一,先說清楚,你有幾個兒子,幾個孫子,兒子孫子現在何處,剛剛要砍要殺,去了幾個,是哪幾個。
“好了,開始說吧。”
張姓老者咽了口口水,硬著頭皮道:“小老兒有四個兒子,長子張秀山,今年三十七歲,現在家打理家事,長子生有三子……
“剛才,都沒過去。”
顧晞一聲冷笑,點著張姓老者,”你有四子九孫,一個都沒去,嗯,不錯,下一個,接著說!”
李桑柔干脆摸出瓜子,慢慢嗑著,誰說話就看著誰,笑瞇瞇聽著各家介紹。
張姓一團人,和姚姓一團人一個接一個說完,兩個書辦記了滿滿十幾頁,到鎮外拎棍拎刀拼命的,卻是一個沒有。
姚姓一團人中,最后一個人說完,顧晞轉頭看向李桑柔笑道:“你聽聽。”
李桑柔只笑不答,顧晞伸手端起杯子,一邊笑一邊抿茶。
坐在旁邊的伍縣令緊緊抿著嘴,斜瞥著塌肩縮脖的兩團人。
“我七八歲的時候,那時候咱們大齊正在修養生息,國力尚且不足,有一回,江寧江都起了紛爭,咱們吃了點兒虧,南梁要議和,先皇就答應了。
“當時翰林院和御史臺一幫人,一天上了兩大筐折子,要血戰死戰寧戰死不能和。
“先皇就讓人挨個詢問上折子要寧戰死不能和的諸人:其一,家產幾何,愿捐出多少家產以助軍資,家中七歲以上男丁幾人,愿出幾人入伍廝殺征戰。”
顧晞抿了幾口茶,看著李桑柔說閑話。
李桑柔聽的笑起來,抬下巴示意張姓和姚姓兩團人,“他們再是要打,讓他們自己先上。”
“咱們在這兒看著,讓他們先上容易,沒人看著,他們怎么可能自己上。
“他們打過幾回了?死了多少人?從三十年前算起。”顧晞轉頭看向伍縣令。
“下官到任后,他們兩姓,大大小小,一共打過七場,死于械斗的,張姓七人,姚姓五人。下官到任前,得查一查。”伍縣令忙欠身答話。
“這些就夠了。”顧晞轉頭看向姚姓和張姓諸人,“你們這些人,為了自家好處,驅族人送死,對自己族人都能如此殘忍,要是讓你們入了仕途,做了地方官,你們就能立地成佛,愛民如子了?”
張姓和姚姓諸人,聽的臉都青了。
“本王打算替你們兩家請旨,先修身齊家,至于治國平天下,那得等你們修好身齊了家,之后再說了。
“就從伍縣令到任算起吧,一條人命停考一年,張姓擔姚姓的人命,五年,姚姓擔張性的人命,七年。
“本王這可都是為了你們好。”顧晞一臉笑。
姚姓和張姓諸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顧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