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晞轉向伍縣令,“停了姚姓和張姓考試,高郵縣要核減學額,該減多少,這是禮部的事兒,本王不敢逾越。
“不過,你跟這高郵縣的混帳王八蛋們說一聲,本王必定盡力,替你們高郵縣多減幾個。”
伍縣令白著張臉,不敢不點頭。
看著姚姓和張姓諸人,一個個如喪考妣般出去,伍縣令站起來,看看李桑柔,再看看顧晞,小心翼翼道:“王,王爺,真要核減?那……”
“四五十年前,大齊積弱,南北動蕩,逃荒遷徙者眾,新舊爭利,這樣的械斗,不只高郵一處。”
顧晞看著伍縣令,聲調還算平和。
“今日之前,大齊一統南北,這一場征戰,死傷無數,運河沿岸,被南梁血洗,各地死傷之慘烈,你是親眼看到過的,是吧?
“運河沿岸極其富庶,這些拋荒之地,必定要引人遷入,再過二十年三十年,新舊之爭,又要興起。
“本王奉命巡視運河一線,是要看看有什么辦法,至少要讓這種紛爭不至于釀成大禍。
“核減學額也許是個好辦法,這個,要等朝廷議處。”
顧晞的話頓住,看著伍縣令,微微蹙眉,“你這個縣令,用心是用心了,卻魄力不足,自己寫折子請罰吧,我會替你解說幾句。”
伍縣令看起來松了口氣,長揖應是。
看著伍縣令等四人退了出去,李桑柔放下瓜子,嘆了口氣。
“本地人欺負外地人,老兵欺負新兵,只能求一個不出大事兒。”顧晞看著李桑柔,帶著幾分勸解之意。
“我知道,人性如此,以前,我常常想,要是連乞丐們也能不恃強凌弱,大約就真能天下太平了。”李桑柔再嘆了一口氣。
“也不見得是什么好事兒,恃強凌弱,弱的就不得不想著變強,或者,”顧晞頓了頓,“過于孱弱的,去弱存強,天道如此。”
李桑柔沉默片刻,嗯了一聲。
天道有多慈悲,就有多殘酷。
“你那個塾學?”顧晞看著有幾分怔忡的李桑柔,轉了話題。
“大常去查了。”李桑柔答了句,轉頭找滴漏,已經申末酉初了。
如意等人早就將邸店廚房打掃擦洗干凈,開始準備晚飯了。
大常回來時,李桑柔和顧晞正在吃飯。
大常吃好飯,從后廚出來,見李桑柔和顧晞正坐在院子里喝茶,將頭往前伸了伸,探出半邊身子,以便李桑柔能夠看到他。
李桑柔沖幾乎探出整個上半身的大常招了招手。
大常走到李桑柔和顧晞面前,看著用力仰頭看著他的李桑柔,原地轉一圈,找了把椅子拎過來坐下。
“怎么回事?”李桑柔倒了杯茶遞給大常。
“是咱們的。”大常接過茶。
李桑柔皺起了眉頭。
“遞鋪管事只知道高郵縣有三家學堂,都是由順風供奉拿錢,別的,他就不知道了,說學堂的事兒,都是鄒大掌柜親手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