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寒潭邊,靜息的暴躁癥漸漸有些控制不住,額角隱隱流下幾滴汗珠,死死握著拳頭。
寒潭下的人,到底是誰?
現在漫歸已進入寒潭,他不能貿然打破結界,萬一驚動那個人,惱羞成怒傷了漫歸,更得不償失。
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
只是就這樣一直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一旦離開漫歸太長時間,他精心掩藏好的暴躁癥,又會暴露。
若是被大帝知道,他和漫歸將永遠無法成親。
他的暴躁癥好不了。
在時間回溯之后,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又加重不少,只是他隱藏的太好,扁鵲也沒有發現。
若現在暴露,豈不得不償失。
寒潭下,漫歸仍未能想起眼前人,更不知自己犯下過恩將仇報的事。
“你說你不知?你是忘了你被村民獻祭神明,被我父親救下來的事了。”
沈雁指著她目眥盡裂,就因為父親一時好心,最后卻慘遭無端殺戮,都是敗眼前這個女人所賜。
提到獻祭,久遠的記憶撲面而來。
她無數次重生,每一次都不得好死,每隔幾次因為自身的特殊,便成為了那個時候,最好的祭品。
可就算她真的死了,也到不了神明身邊,只會周而復始的重生。
祭祀也不能改變他們原本貧苦的生活,即便如此,他們依舊堅信傳說。
那一世只因她來歷不明,長相不俗,上一世被人割了的舌頭還未好全,暫時開不了口,就被選做了祭品。
對于數次的獻祭,她麻木了。
或許說,她巴不得自己趕緊死,只是這一次,唯獨的一次,她所期盼的事沒有成功,祭祀禮被人為破壞了。
救下她的,是個打獵經過此處的城主,遇見這樣的事,正義感爆棚的救下了她。
“姑娘別怕。”
那人得知她沒有去處,將她帶回了家。
“這是我兒,沈雁。”
站在她眼前的是個半大的孩子,十五歲,和他父親長的極為相似,卻不似他父親那般五大三粗,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她無法開口說話,只能點頭道謝。
得知她沒有去處,城主將她留下,在府中做粗使丫頭。
洗洗涮涮,日子倒比從前好了許多。
“你叫什么?”沈雁時常抱著一卷書,似個書呆子般不離手。
她搖了搖頭,她沒有名字。
正巧那時,沈雁讀到“昔我往矣,楊柳依依”,順帶給她起了個名字。
昔柳。
她是府內唯一一個讓少爺取了名的丫頭。
幸好她不會說話,否則又無故惹了別人紅眼,可即便她不會說話,看不慣她的大有人在。
時常有人給她下絆子,可她從未與別的丫頭紅過臉,久而久之,許是厭煩了,漸漸的無人再生作弄的心思。
“昔柳,少爺是不是喜歡你呀?”
她停下手里的活計,垂眸看著到了冬日皸裂的手搖頭。
旁人不知,她心里清楚,少爺只一門心思的讀書。
他對她也確實比對其他丫頭好些,會教她認字,說女子認些字還是有好處的。
盡管她認識,卻從不表現出來。
被帶回城主府的時候是她重生的第十二年,她在沈府又待了三年。
十五歲的丫頭,比三年前出落得更加水靈。
看著清水中的自己,時常拿鍋灰抹在臉上,那個年代,長得好看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