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滿臉愧疚,死死握著拳頭,看到屋內的慘狀,怎么也說不出話來。
即便如此,他也不該……不該那樣對自己的弟弟啊。
這要是讓漫歸知道,她如何受的住。
從昆侖返回五殿,漫歸總有些心不在焉,心中悶悶的,好像有什么事要發生似的。
“怎么了?睡不著?”
她的情緒能輕易挑動靜息,自打她從昆侖回來后,整個人都不再狀態。
她翻了個身看向大王,心中莫名的一陣心慌,“今日臨走前,我回頭看著站在門口的哥哥,總有種再也見不到的感覺。”
靜息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哄著她入睡,“你若不放心,明日我再陪你去看看。”
離曄的身體,確實堅持不了多久,但好歹還能撐幾年,加上有伏羲在,應該不會那么快早逝。
漫歸就是憂慮過重。
從東側房間出去,離曄踉蹌著走到院中,坐在柳樹下。
一身白衣早被鮮血染紅,就連臉上都濺到了一絲,指尖仍滴著兩滴血。
他抬頭看向柳樹,想起這些天,也該心滿意足了。
“伏羲,別救我。”
他的罪孽不比其他人輕,也殺過人,殺過很多很多,甚至現在連弟弟都給殺了。
他不渴望救贖,一開始也不存在這種東西。
在漫歸引發大戰時,他就明白了,第一人類被徹底拋棄了。
他看著正常,實際上早已面臨崩潰邊緣,看著那么多兄弟姐妹死在眼前,又看著漫歸在人間受了萬年的懲罰和痛苦,他比任何人都要心痛。
“如今,看到她能開開心心的活著,我已經很滿足了。”有那個人陪在她身邊,即便自己不在了,也沒關系。
“哥哥!”
門外傳來破了音的喊聲,他看著眸中滲出淚花的人,紅了眼。
傻瓜,為什么,又回來了。
漫歸最終放心不下,想來看看,卻一眼看到柳樹下滿身鮮血的哥哥,哭著跑了過去。
那不是哥哥的血。
靜息陪著她來,扭頭看了眼伏羲,后者卻搖著頭失魂落魄的離開。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讓扁鵲來您看看。”
漫歸慌了神,緊緊握住他染上血跡的手。
離曄伸手替她拭去眼角淚痕,微白的唇露出一絲笑意,“哥哥,想看你換上那件衣裙。”
他做的白色衣裙,很適合她。
“好,好,我換上,立刻換上。”
白裙雖好,卻極易染上污漬,他身上的血蹭了她滿身。
“別弄破了,弄破了哥哥可不給你縫。”
漫歸握著他的手滿眼通紅,死死咬著唇,點了點頭。
二人坐在柳樹下,一如從前。
“抱歉,哥哥沒辦法看著你出嫁了。”
淚珠不停打在緊緊握住的手背上,他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他的妹妹,還真是愛哭。
“以后,若是能給你的孩子做一件衣服,該多好。”
他如此幻想著,幻想之下卻沒有明天。
院中不時有風掃過,他看著身邊的人,滿眼皆是對她的不舍。
“對不起,對不起啊,哥哥,要拋下你了。”
明明已經做好再見的準備,為什么他還是這么的不舍。
終究,他不是個稱職的好哥哥,將她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
那一夜,離曄說了很久,皆是對她的虧欠。
當晨曦從天際顯露之際,她的哥哥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