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創立之初,太祖皇帝為了均衡皇家內部的勢力,給予了百官監察繼承者的權利。其中參與決策祭天大典中的皇家子弟人選,便是監察權利之一。
起初這項權利高光無限。它不僅督促了皇家子弟,讓他們發憤圖強,不斷創造政績。同時也給了百官發表意見,幫助武帝核準繼承人的機會。
在這樣的制度之下,百姓、清官、政策都得到了最大的便利,整個朝堂生機勃勃春意盎然。
可制度有興盛之時,便也有衰敗之際。
太祖皇帝與高祖皇帝的成功并非基于制度,而基于那一代隨他們南征北戰的功臣,以及當時清廉正直的新興門閥階層。
那一代的門閥世家戰功赫赫,他們從各界摸爬滾打,跟著兩代皇帝開疆拓土,這才有了如今的天武。
所以他們十分珍惜這個江山,更崇敬太祖,傾盡全力扶持高祖。
這是那一代老忠臣們不變的信仰,為國家付出一切的真心。
然而,當這群建立起功勛,真正當得起門閥之名的老英雄們逝去,留下來的人便在這繁榮富足中變了味了。
把持朝政、廣招門徒、結黨營私、滲透皇權……
因為門閥有功,所以得武帝之寵。但也因為有功,他們恃寵而驕,變得飛揚跋扈。
這個過程是緩慢的,慢到歷經幾代武帝,慢到當某一任武帝回過神才發現,這個局面早已成形。
又或者說這已經不是局面,而是弊病了。
就比如此刻的門閥們仗著人多勢眾,想要借監察權控制祭天的人選一樣。
他們志在必得,覺得此事毫無懸念。
可他們卻忘了一件事,太祖這一監察權是給予百官的。這個百官不是確數,而是對千千萬萬天武官員的泛指。
以往只是因為不好統計,只是因為他們微不足道,這才只在朝堂中行使這一權力的。
君晏:“元武十五年,高祖得到了萬千天武官員的支持,成功奪下祭天游街之權,并在游街七日之后受封皇太子。祖制難違,那本宮按照祖制獲得以上支持,諸位應該也無話可說吧?”
望著懸浮于空中的奏折,聽著君晏云淡風輕的解釋,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止是君霖等人,武帝君玄、霍銘、霍鄞等一眾皇家陣營的人,都同時露出了驚異的表情。
因為他們壓根兒不知道君晏是何時收集的名單,又是如何以他這廢物之名收集的……
不是,您都廢成這樣了,真的有人支持您么?
真的有這么多傻子?
舔了舔嘴唇,霍鄞很想問,可他又不好拆自家表弟的臺。
罷了,他說是就是吧,萬一能混過關了呢?
他對自己的安慰還未結束,一眾門閥官員便發出了鄙夷的笑聲。
就你?
就你?
不是你就算要造假,你能不能造的走點兒心啊?
你覺得我們都是傻子很好騙么?
君霖:“太子,你是什么人你自己還不清楚么?就算您不清楚,我們可是清楚的。”
由于心中笑意過濃,君霖說話也不再給君晏留情面。
畢竟他是皇子是親王,相對不用像官員一樣顧慮太多。
這個廢物啊,真快笑死人了。
“這是真的。”
然而,就在一眾人發笑之際,一位老者卻緩緩自門外走來。
夏敦。
前些日子被武帝提拔,欲賜其大理寺卿之位的那名老者。
在一道道目光之下,老者緩緩從殿外走來。他雖年過半百,身上卻有種不怒而威的氣質。
沉靜、睿智,與眉宇間的慈祥融為一體,給人以十分舒適之感。
如此一看,他甚至比朝中某些高位者,更像一個高官,更像一個德高望重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