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洛瑕到底沒睡多久,不過半個時辰,他便被鼻端那股清泠泠的冷茶香喚醒了。
“境姐姐?”他半瞇著眸子,呢喃出聲。
容境動作緩了緩,她只是想將他抱去榻上,卻沒想將他弄醒,遂輕聲道:“乖,好好睡,今早不必陪祖母用膳。”
卻不想他聞言便驀地坐起了身,急道:“祖母怎么了,是身子不適了嗎?”
她眉間微微一凝,“祖母她老人家沒事,倒是你,又做了什么夢?”
他輕抿抿唇,垂了眸子,“我,沒有。境姐姐,我們是不是該去陪祖母用膳了?”
她看看他,不答反問,“一整晚沒睡?”
他覷一眼書案上堆得厚重的醫書,“我只是,查了些東西。”
她起身欲往書案邊細看,他忙扯了她的衣袖,“境姐姐,那都是些男兒家要注意的東西,您就別去看了罷。”
她腳步頓住,淡聲道:“那你聽話,繼續睡。”
他低低眸,松了扯她衣袖的手,道:“好。”
看他重新躺下睡了,她方起身,去陪容老城主用過膳后,與容清越容清琬二姐妹一道去了云榭閣。
洛瑕再次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他喚來拾初整理了衣裝,簡單用一碗紅豆蓮子羹,往方氏的頤秀居去了。
方氏此時,正由玉露玉樹兩人陪著,在頤秀居后院的幾顆大柳樹下納涼,聽聞洛瑕過來,便將人也了柳樹下。
洛瑕笑吟吟給方氏請了安。而方氏因著懷了身孕,更喜歡見小孩子笑顏,是以頗有幾分欣喜地將洛瑕拉去了自己身邊坐。
洛瑕細細鉆研過整本《藥草匯編》,通得藥理,卻不會醫術,此番只是仔細瞧了方氏的面色和精神,并覺不出有什么不妥。
而依著前世的記憶,方氏出事是在一個多月后,那么現在,只要多注意著,應是沒什么大礙的。
想清楚了這一點,洛瑕穩穩心神,陪方氏一直聊到了午膳時候。
方氏留了他用膳,他沒推辭,是想再到方氏住的屋子去,看看有沒有什么不對的。
頤秀居的主屋作為方氏和容無逸起居的寢房,其內陳設樣樣考究,各式器具的擺放更是玲瓏有致,昨日又得了周醫師的一番叮囑,將一些棱角尖銳的物件都撤了下去,此時再看,便沒什么沖撞孕夫的地方。
洛瑕心間更放下了幾分。
待要傳膳時,容無逸從外面趕回了府,許是惦記著未出世的孩子,她這是放下了外面的事情,親自來陪方氏用午膳。
洛瑕不好再待下去,他遂與方氏告了辭,自行回了一沁園。
這城主府里,沐休日的午膳,各院都是分開用的。
一沁園里,虛竹早得了他要回來用膳的消息,一早便命人備下了,他回來簡單用過,便回到里間,拿出了之前做到一半的劍穗。
這一次,他選了并不張揚的湖藍色,單純地覺得,這淡雅色澤配總愛著白裳的她,再好不過。
下半段的一整晌很快過去,到了晚膳,是都要在容老城主的自得堂用的。
今日,容老城主精神頭不錯,在用膳后拉著眾人說了不少話,才任他們各自離去。
出了自得堂,回一沁園的路上,洛瑕追到容境身側,將仔細收在袖中的劍穗遞了出去。
“境姐姐,這是給您的。”
她低眸看向他的掌心,一條做工精致的劍穗靜靜躺著,湖藍的顏色,不扎眼,卻很明媚。
“我幫您換上,好嗎?”他輕抬了眸,眉眼間透著清淺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