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此時走到容境身前,“納蘭公子為我引香樓第一制香師,定不會負容大小姐信任,請容大小姐上樓。”
容境抬眸,看看上層紗帳半掩的一間雅室,舉步上了樓。
雅室內熏著淡香,吸入即有心曠神怡之感。
“此香名為清遠,以寧神解憂之效著稱,頗受本朝名士追捧。”
男子的嗓音徐徐傳來,容境循著聲,看到了端坐于紗帳后的人。
是一身白裳,面料為名貴的云錦,其上針線紋樣是最繁復的顧繡,他面容隱在一方輕紗下看不真切,舉止一如天山之雪雍容高雅。
“不知公子欲為我父君制何香?”容境淡淡看著那一層輕紗后的人,眸底無波無瀾,絲毫不為其身姿所惑。
男子避開她的問話,反道:“納蘭引月,我的名姓。”
容境漠然不語,只負手等著他的下文。
納蘭低聲笑了笑,如空山遠寂的嗓音復起,道的是:“明明是個小丫頭,總這樣裝老成不累嗎?”
容境凝凝眉,“我來,只是為父君尋一味香料,你若不行,不必廢話。”
納蘭又不疾不徐地笑了笑,“香料自是有的,只是你父君懷有身孕,用香須得萬分注意,當下,可是沒有現成的。”
“那要等到何時?”
納蘭輕撫衣擺,徐道:“三日后,此時,此處,你一人來取。”
“好。”
言罷,容境無一絲耽擱地離開了,所以她不知道,納蘭引月在她身后取下了那層蒙在面上的輕紗,直望著她的背影,喃喃道了句:“和她真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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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引香樓。
容境如約而至,前次招待她的管事見了,便笑盈盈將她引上了樓,“納蘭公子已在候著您了。”
容境遂往樓上去,這一次,雅室內的香氣不同于前回,是在淡香中還蘊了幾分淺淺的苦澀。
“此香名為苦情,調制時,我將愛而不得之艱辛,盡付于其中。”納蘭的嗓音一如往昔,容境漠然聽了,并不言語。
納蘭也不在意,笑著續道:“容正君近日,可是越發難眠了?”
容境眉間微凝,眸底劃過幾分凜然,“你如何知曉?”
納蘭透過面前的一層輕紗看向容境,笑意不減反深,“我還知道,容大小姐想查我,可惜這三日下來,一無所獲。”
容境攥了攥衣袖下的手,知他所言皆不假,面上神色卻不改,淡問道:“如此,又如何?”
納蘭微搖搖首,神態悠然,輕道:“容大小姐若肯聽勸,便讓手下的人收了手罷。要知道,你一日不為臨安之主,便一日查不到我絲毫消息。”
容境負手不語,她越是查不到納蘭引月分毫,心下對他身份的猜測,就越是十拿九穩。
納蘭看向她眸間,沒繼續糾纏于先前的話題,只道:“你要的香料,我已制好了,取名寧心,望容大小姐笑納。”
他話音落,便有一小侍子輕步上前,將一方香籠并兩塊香料遞到她手中。
她接了,又對著納蘭淡聲問道:“此香,可堪用?”
納蘭低低笑出聲,“此香出自我手,引香樓一日不倒,納蘭引月一日不離,若不堪用,容大小姐興師問罪便是。”
容境微頷首,“所需銀兩,還得勞煩公子著人,到傳香茶行去取。”
“哦?為何不是城主府?”納蘭似有興致,開口一問。
容境已轉了身欲走,淡回道:“公子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