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看清司南是怎么出手的,她只是低垂著眼簾,滿面怒容地將一團子廁紙丟進了洛老太君嘴里,口中道:“你是什么嘴里把不住邊的狗東西,也配說我哥哥的不是?”
她這一語落,又轉向呆立一側的洛明洗,抬手輕輕一動,直接折斷了洛明洗拉扯洛瑕的那只手,沉沉道:“還有你,什么臟玩意,也配碰我哥哥的手。”
洛老太君見狀嗚嗚哼哼的愈加厲害,洛明洗也隨著“咔嚓”一聲驚叫了起來。
雅間的門簾就在這時被人從外挑了開,一身白衣的容境疾步走了進來。
洛瑕心間一松,原本強忍著小腹疼痛,又不屈于洛老太君的污蔑而努力挺直的身子軟了軟,朝著她所在的方向邁開了步子。
可她鳳眸環顧雅間,目光從他身上劃過,卻連停留一瞬也沒有。
她的神色,她的眸底,她整個人,全然的冷硬。
他向她走近的步子,就這么停了下來,才堪堪邁出了不到半只腳的距離。
她開始說話了,第一句是:“容衡,去告訴方姑母,洛明洗貪墨一事的處置不必再等,今日就照例律,從嚴發落。”
容衡領命而去。
她這第二句,是對著司南:“多謝南兒,出手救了我的正君。”
然后再無一句多余的話,她邁著步子走到了他身前,伸出手將他抱入懷中,大步轉身離去。
第一次,他在她懷中,明明緊緊貼著她的身子,仍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一股暖流忽而從他兩腿之間淌過,他合合眸子,這身衣裳,想是又已沾了血,臟了。
雅間內,司南靜默地立在一側,眼簾低垂不辨情緒。
她忽然覺得,這樣繼續留在臨安,已沒了任何意義。
--------
容境一路無言地抱著洛瑕上了等候在外的城主府馬車,然后將他往車廂正中的軟墊上一放,她人便起了身,準備下去。
他看著她轉身,面色微微一白,“您要去哪里?”
她離開的舉動一刻未停,只淡淡回了他兩個字:“騎馬。”
他在她身后伸出手,扯住了她翻身下車前的最后一片衣角,“您……是不是聽見了?”
是不是聽見了洛老太君那些不堪入耳的話。
她身子微頓,卻沒回頭,嗓音冷淡道:“放開。”
他唇上血色盡褪,“您信了?”
她不答,下頜微抬了抬,“再說一遍,放開。”
他指尖輕顫了顫,已是連著的第二遍了,她讓他放開,不想他再扯她的衣袖。
可從小到大,兩人之間近十年的相處,她對他,明明從不曾有過這么冷硬的時候。
她生氣了,還是生他的氣。
輕咬咬下唇,他撐著最后一絲倔強,指尖攥她衣袖的力道更緊幾分,“您為什么生氣,告訴我,好嗎?”
這一問落下,她似終于忍不住心頭的那一股子疼了,回過了頭,傾身過來,伸手掐住了他的下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