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她現在很氣,是真的很氣,素日不形于色運籌帷幄的清明盡失,整個心尖都涌動著一抹戾氣。
氣他明知二房不懷好意,卻還是將自己置于險境。
可她更氣她自己,想參與他人生中每一個重要的階段,想他不論什么時候遇到危難了,第一個看到的都是她,想他將她的身影牢牢刻在心頭……
可今日,她沒做到,她來遲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另一個女子將他拉住,站在他身前為他護住一隅安寧。
雖然,那女子是司南,是她一直照顧著的小師妹,他也清白守禮的對司南道了謝便再無其余舉動。
可一想到他眼中就此入了旁人,她就克制不住,她得去冷靜冷靜,她怕一不小心失了分寸。
占有他,完全地占有他,讓他身心都只有她一人。這個念頭折磨著她,讓她幾乎等不到他及笄的那一天。
可是,還有半年。
還有半年,他才十五歲,才真真正正地成年,才能經受住那溫婉卻也激烈,動人卻也磨人的情事。
他被她勾著下頜,被迫抬起眸子注視她的眼睛,那里面的感情,濃烈,復雜,是他看不懂的強勢與深沉。
“不許再想著她。”
她良久才開口,說出的話,卻讓他摸不清頭腦地微微一怔,不許再想著……誰?
他怔然的功夫,她已接著先前的話,又續道:“她救你的事情,記我這里,日后,我會還,明白了嗎?”
聽懂了她所言何意,他低低眸子,“嗯,您……是我的妻主。”
原本,他就是這般想的。
畢竟,司南雖有恩于他,卻到底是個女子,他身為男子不便親自答謝,她作為他的妻主,幫他去謝謝司南,是一件他想到了,便會覺得心下一暖的事。
因為這正印證著,她和他,結為妻夫,便成一體,互為唇齒,榮辱與共,美好極了。
而他簡單的一句話,似乎不知在哪個地方取悅了她,她聽罷周身冷意微消,對他說:“看著我。”她命令的口吻,淡而深沉,不容拒絕。
他抬了眼簾,她就吻上去,薄唇印在他眉心,明明是輕而溫柔的動作,在她做來,卻似有著要刻下烙印般的莊重感。
他安然受著,末了,在她要起身時摟住她的腰身,低聲道:“我知道,您生我的氣了,能告訴我,是為什么嗎?”
先是一句“您是我的妻主”讓她聽得順耳,現在又用這樣撩撥的方式將她攔住。
她眉梢不由微微揚了揚,喜歡極了他這樣的……投懷送抱。
不過既然起不得身,她索性在旁坐下,將他抱到了自己腿上,緩聲道:“以后,可能有危險的地方,都不準去,可能有危險的人,都不準見,記住了嗎?”
他輕點了點頭,“嗯。”這一刻,才終于感受到她周身,先前徹骨的寒意退去,溫暖回流。
只是,他微偏偏頭,頰邊一紅,輕聲道:“境姐姐,您的衣裳,可能要臟了。”
“嗯?”她低眸去看。
他埋首到她頸間,輕合著眸子,“是我的……月信來了。”
她眸底輕動,“為什么不早說?”她先前全幅的心神,都用去壓抑自己那股子強烈的沖動,對他的態度,實在算不上好。
他卻一直忍著,固執地不肯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