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來,景家在青城,與青城城主府的勢力兩兩制衡,一時是勢均力敵,一時是這方略勝一籌,一時又是那方占盡先機。
而現在,青城又多出了個煙雨樓,勢大力強,背后真正掌事之人深不可測。
相較于景家,城主府與煙雨樓走得近得多,也正因此,景家曾一度被這兩處合力,壓得險些居于末流。
雖然因為景慕卿,現在的局勢略有好轉,可離真正的高枕無憂,為時尚早。
景慕卿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百合花枝,他轉過身,到花廳正中的圓桌旁坐了下來,口中道:“容襄姑娘所言,說到了景某感興趣的點兒上,不妨一起來談談罷。”
他說著點了自己正對面的位子,請容襄坐。
容襄面色不改,坦然坐了,問道:“不知景公子是否有意取城主府而代之?”
景慕卿搖了搖首,“兩相制衡維穩,一枝獨秀易損。”
容襄點點頭,“那景公子的想法,就是除掉煙雨樓。”
景慕卿閑閑一笑,“景某可不敢做此空想。”瞧城主府對煙雨樓那卑躬屈膝的模樣,景慕卿雖然不齒,卻也心驚。
這背后究竟是什么樣的來頭,能讓一城之主見了都如此謙恭?
容襄道:“既然景公子沒想過取代城主府,也不妄想將煙雨樓連根拔起,那婢子可以答應景公子,讓煙雨樓在一年內亂了陣腳,讓城主府一年內不施壓于景家,來換景公子五尊天青色。”
景慕卿玩味看她一眼,出聲笑了笑,“一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容襄姑娘說的真是好聽,但容襄姑娘似乎忘了,我景家若出手以助,帝京里的榮國公府,恐怕就不會輕易放過景某了。而據景某所知,幽州溫家之所以拒絕相助,就是懼怕東山再起的榮國公府。”
容襄不慌不亂,“榮國公府的事情,自有我容氏一力扛下,斷不會波及景家分毫。”
景慕卿卻半分不信,“你容氏遠在江南,榮國公府短時間內鞭長莫及,我景家,卻就在這毒蛇的信子邊上。”
容襄從座中站起了身,雙手捧出一塊原本放于懷中的玉玦。
這玉玦極薄,遍體通透,乳白的色澤,溫潤有光。是隨著那封信一起送到她手中的,容境作為容氏嫡女的信物之一。
她道:“見此玉玦,如同大小姐親臨,大小姐說,只要景公子肯出手相助,這玉玦就放在景公子手中三年。而三年之內,凡有關榮國公府之事,景公子盡可持著這玉佩尋當朝御史白契,白御史見了玉玦,自會想辦法為景公子化解禍事。”
景慕卿眉間輕輕一動,“這玉玦,可是你家大小姐慣常帶在身上的?”
容襄搖了搖頭,只道:“大小姐素日里不佩玉玦。”
容境慣常似乎只喜歡戴玉佩,腰間總是只有那么一個飾物,還每日都是同一塊玉佩,但是其中原因,連她也絲毫不知。
而且,那塊玉佩除了他們府上的少君——那位洛小公子能在幫容境更衣時觸碰到,其余的,就連她這個一等貼身侍婢,也碰不到分毫。
所以她猜測過,那玉佩可能是容境統共的三枚信物中,權限最大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