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這玉玦,容境平日都是讓她收在暗格中的,雖說是容境三枚信物中調動權限最低的一個,卻也十分不凡了。
景慕卿見容襄搖頭時神色微微一黯,聽容襄之言時又很快斂了情緒,道:“景某若就此應下,豈非輕信于人,而將我景家置于險境?”
容襄微揚了揚下頜,帶著幾分傲然,道:“大小姐一貫一言九鼎,景公子不信誰,都不該質疑我家大小姐。而若景公子一定不信,那婢子就不在此多留了。”
她說著便合了掌心,要將那玉玦重新收回懷中,景慕卿抬了抬手,“容襄姑娘留步,我信。”
他信容境。他甚至在身畔無人的時候,仔細看過屬下報來的,所有關于容境的冊子了。
他知道,這個女子,她豐神俊秀,驚才艷艷,她淡雅如蘭,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容襄便將手遞出去,那塊玉玦落到景慕卿手中,他細細摩挲兩下,旁的都不要緊,只這玉玦,她到底是,留了一樣念想給他,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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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一早,五尊極品青花瓷被連夜從青城送到了帝京南城門外的一處客棧。
容襄用半個時辰的功夫,最后清查一遍歲貢之物,確定無誤了,打馬上路,入了帝京。
帝京南城門的守衛這幾日都在忙于接待各城歲貢,是以對相關事務盡數知悉,沒怎么耽擱,便讓車隊入了城。
前來查驗臨安歲貢的,是禮部一個中等官員,她身穿正四品朝服,中等身材,面容不出奇,給人一種尋常的自然之感。
容襄琢磨著,袖口里一早備下,因裝著真金白銀而沉甸甸的荷包,究竟要不要送出去。
送的話,若人家自身清正,那必是觸了霉頭,賄賂朝臣,罪責不小。
不送的話,若人家就好這一口,那必還是觸了霉頭,少不了隨便找點岔子,按她個不敬朝臣的罪名。
真是左右都可能出錯。
而她自知識人的能力不比容境,一時難決,不敢貿然行事。
她猶豫的功夫,四品朝服的官員已將歲貢盡數登記造冊了,還一副平常的神色,將冊子遞到她面前,道:“快速檢查一下,可有疏漏,過后密封,就不可再改了。”
容襄忙先斂了神思,逐行逐句的看下去,直到結尾,沒發現什么錯處,倒不知是不是湊巧,隱隱瞧出了這冊子里的一點門道。
而若她瞧的沒錯,眼前這人,就是御史白契一黨的清流派。
她不由抬起了頭,果然看到對面人掛著淡笑的臉。
容襄于是躬躬身還回冊子,恭謹道:“辛苦大人。”
她說著一手掏入袖口,指尖避開那沉甸甸的荷包,轉而拿出了一枚小扳指,“這扳指玉料一般,上面紋路卻是公孫大師親手雕琢的壽松,還請大人笑納。”